長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青白。
呼叫鈴在床頭,藥也在床頭,她卻不敢鬆手離開,因為他似乎已經支撐不住,急促痛楚的喘息聲近在耳邊。
可他竟然還在避她。
在這樣慌亂的情形下,他避開她的意圖依舊十分明顯。
別……管我。”他吃力地低喘道。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手卻沒有放鬆,眼睛牢牢地盯著他的臉,發現他的神情彷彿有了緩和的跡象,心頭不由得鬆了鬆。
這只是一次小發作。待心口的鈍痛感逐漸退去後,他再一次動了動薄唇,“……放手。”
“……”
我說……放手……”
她的手指攥得更緊,終於忍不住回應,“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想幹嗎?”
他微垂著頭,額前的黑髮被冷汗浸溼,眉心仍舊聚攏在一起,語氣卻冰冷,“……我不希望你在這裡。”
為什麼?”她的疑惑衝口而出。
他不再說話,緩了緩,似乎終於恢復了力氣才直起身體,反手覆在她的手上。
因為汗水的緣故,他的掌心涼意森森,清俊的側臉蒼白得彷彿窗臺前那如水的月光。他沒有看她,只是淡淡地問:“你對所有人都能照顧得這麼盡心盡力嗎?”
她愣住,半晌後才搖頭,“當然不是。”
所以,我是特殊的?”他低低地喘息了一會兒,聲音越發冰涼,“我不希望這樣。”
她感覺到他的手指不經意地緊縮了一下,冷汗彷彿滲透到她的面板裡。
他推開她,“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我們沒有可能了。你沒必要對我太好。”
你不喜歡接受我的照顧?”她終於明白他的意思。
對。”他的回答斬釘截鐵,然後便一手按著胸口,緩慢地挪到床邊半躺下去。
其實只是短短的幾步路,他卻走得異常辛苦,上床之後兀自低喘了許久,臉色蒼白如紙,更襯得一雙眼眸深晦幽暗。
他的情緒很不好,眉目之間滿是倦怠。
舒昀不禁呆了呆,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發病,也是第一次露出這般虛弱無助的模樣。
雖然還有很多話想說,但她還是先走到床頭,問:“現在應該吃哪種藥?”
他不答她,複雜的目光從她臉上一掠而過。
她沒辦法,只得去按鈴,卻很快地被他阻止了。
你還沒聽懂嗎?”他看著她,即使聲音低啞,卻仍舊可以聽出濃濃的不耐,“你根本不應該到這裡來。”
為什麼?”她也皺起眉頭看向他,“作為朋友,來探望你不應該嗎?難道只有你健康正常的時候我們才能相處?”
她不明白這是什麼邏輯,而且他今天一整天的反應都有別於往常,讓她摸不著頭腦。
你不會懂的。”良久,裴成雲的目光微微一黯,終於轉向別處。
確實。”她沒好氣地說,“就像我不懂為什麼你總要在大家面前假裝自己很好。”
不是大家。”
什麼?”
我只在你面前假裝而已。”講完他竟然哂笑了一下,“當初是這樣,現在還是。我只是不想被你看到自己快死的樣子。”
又提到這個字!
舒昀莫名地心驚了一下。其實她不是迷信的人,可是偏偏聽他提起,她總會下意識地感到恐懼。
他再度瞥她一眼,臉上仍是那種譏誚的神情,突然說:“如果只是朋友,那麼你只要盡到朋友的義務就行了,我不需要你特意留下來照顧我。”
可是……”
我累了,”他毫不客氣地打斷她,下了逐客令,“你走吧,否則我沒法好好休息。”
病房門被輕輕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