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側是小臥室,門是透明拉門,能看到一張單人床,床邊有個站立式衣櫃。
這是他住的地方?
住在飯店包房裡?
她站在門邊躊躇,周楊卻拉開椅子示意她坐下。
在她環視房間時,他紮好圍裙,在面板上鼓搗麵團,不一會兒,橢圓形的麵團依次擺好,他開啟燃氣,鍋裡盛著半鍋油。
熱油的間隙,他把面拉得老長,兩隻手把一頭,輕輕下到鍋裡,屋裡響起一陣滋滋啦啦的熱油聲,油條在鍋裡慢慢膨大,漸漸金黃。
這樣的場面對她來說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她從來沒經歷過,熟悉的是電視裡演的家庭生活都是這個模樣。
想到家庭,她心裡奇怪的咯噔一下。
來不及多想,一碗冒著熱氣的豆漿擺在她面前。
緊接著,炸好的油條也上桌,周楊把勺子放進她的碗裡,自然地說:「嘗嘗豆漿甜度夠不夠?」
蔣南不看他,低頭抿了一小口,好甜,甜得味蕾都舒展開,甜得心裡開了朵小花,她很久沒吃過甜的東西了。
周楊坐在她對面,面前也擺著一碗豆漿。
室內本有點涼,經過這陣高溫烹飪變得溫暖,只是這溫暖帶著熱油味。
周楊也不說話,捧著豆漿一飲而盡。
唇邊粘著一條白色,他嘴唇快速抿了一下,那條白色消失了,隨後,油條像進了輸送帶似的,在他嘴裡轉了三個圈也消失了。
他垂眼,一邊把油條掰開,一邊說:「看我做什麼,你不餓?」
說完,他才看她,並把一根細一點的油條放在她碗邊。
蔣南聞著空氣裡濃濃的香味,手攥起又鬆開,還是沒拿起筷子。
這很可怕,她寧可去洗衣房手洗床單,也不想在這飽餐一頓後又陷入孤苦的泥潭裡,甜味吃一次就會上癮,她沒有戒斷的力氣。
她知道他在看她,卻始終不敢抬頭。
想說的話在心裡轉了三圈半,終於乾巴巴地說出來了;
「我還是想問,你真的沒開啟過你的錢包嗎?裡面有一張全家福,右上角寫著你的百日留念,我……」
「沒開啟過。」
蔣南的話被堵在嗓子眼裡,驚詫地抬頭。
只是周楊臉色比她還差,柔和的臉部線條也僵住,這麼一看,倒和六年前很像,尤其眉頭皺起時的眼睛,就像揣著此生都化不開的愁。
她心裡還抱著小小的期望,小聲問:「那現在錢包在哪?」
「丟了。」
丟了?
蔣南不敢說不信,她心裡是唾棄自己的,就像明明送他了禮物,卻在幾年之後找上門要回來,怎麼說都不地道。
可現在她顧不了那麼多了,背了幾年的債走到現在,要不是看那些拿著欠條的老人都靠這養老,她早就一了百了了。
什麼臉面,什麼露水情緣,現在統統放下了。
她只看到周楊現在是個有錢人,就像當年的她,能在送走他時把大半的錢給他,現在,心裡也升起那種期待。
只是這期待全憑周楊做主。
現在,他明顯心情很差。
從酒店走到這都能感覺他是平和的,甚至還親手做早餐,也就幾句話的功夫,他臉色差的像飯店破產了。
她知道是從提錢開始,許是她不該說,可眼下真是窮途末路了。
手機軟體裡借的錢有利息,雖然這個月的錢匯走了,但下個月還有,工資明顯倒不開,已經要走到利滾利的絕路里了。
她現在只想要錢。
周楊頓了一會,胸腔起伏變得輕緩,才輕聲說:「不管什麼事,先把飯吃了再說。」
吃過飯以後還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