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家院子裡振振有詞的和我爭辯。我聽不懂她說什麼,我說的話她似乎也不大明白。我想應該是,她的日式英語發音太奇怪,我的英語又帶有口音。說急了她會脫口而出一兩句法語還是日語,我只好說中文。總之就是雞同鴨講,根本無法溝通。
我提議:“不如我們把英文練好了再說?”
她撲閃著藍眼睛,搖頭晃腦的看著我。
我們的溝通又一次宣告失敗。
連續一個月,她天天來,一到下午就出現在我家花園,比吃飯還準時。剛開始我還覺得這麼大的街區,人煙稀少,有個人說說話好比一個冷冷清清的好。後來我發現說話也是一件體力活,況且那時候我還要照顧蹣跚學步的饅頭,饅頭也奇怪後來一聽見麻衣的聲音就哭個不停。不得已我選擇了搬家。
我在美國的大學進修了一年,英文突飛猛進。饅頭2歲時,我應聘到了一家華人報社,負責電影專欄的編輯,一待就是3年,因為只用“線上”,就可以足不出戶,在家裡工作。
我是很後面才知道麻衣原來還有另外一個身份………聶辰的前未婚妻。
差不多是饅頭4歲的時候,一個週末我帶他去洛杉磯的迪士尼主題公園。電影裡面的所有卡通人物在這裡都變得活靈活現,就連大人也會萌發童心,目不暇接的置身童話的世界中。
可這天人滿為患,無論去哪都要排隊等候。下午4點,我買完米奇冰淇淋轉身的時候,發現饅頭不見了。我尋遍了迪士尼的每個角落,直到閉館也沒有找到饅頭。尋找的過程就像陷入煉獄,每一刻都在痛苦中煎熬,不知道分了幾次神,幾次摔倒又爬起來,總之最後腳不是我的,整個人都感覺都不是我自己。警察局也紛紛出動警力,調出監控,也找不到蹤跡。說是我們站的位置是監控器死角。我發了瘋似的哭喊,也罵自己。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又紛紛投來同情的眼神。
我用最後一絲力氣撥通了聶辰的電話。
他不像是坐飛機來的,飛機不可能那麼快,那時我堅信他一定和超人一樣,與生俱來某種能力。每每在情形危機的時刻出現。
下午六點半,搜尋工作十萬火急,因為天快要黑了,便會變得更加艱難。
聶辰告訴警官,守住出院的監控錄影,如果發現一個穿藍色上衣,牛仔短褲的中國小男孩,及時通知他。
他和十幾名警官再次入院,我要跟去,他不讓,說:“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饅頭。只要他還在裡面。”
天公不作美,不料下起了磅礴大雨。
聶辰沒有食言,8點鐘左右,他抱著饅頭走出來,雨水淋溼了所有人,只有饅頭一個完好無損的含著棒棒糖,興奮的喊媽媽。
我緊緊的抱住饅頭,幾乎快把他揉碎。失而復得的笑朦朧了雙眼。
據聶辰描述饅頭是因為怕黑,於是放聲大哭,才讓大家發現了他的求救。
從洛杉磯回來,聶辰住了一個星期醫院,醫生說是重感冒。麻衣在床邊守了一星期。
我驚訝的問:“你怎麼在這裡。”
她說:“我來感謝他。”
“為什麼?”
她又咿裡哇啦的說了很多我不懂的話。
後來我問聶辰,麻衣說什麼,他才告訴我:“5年前,麻衣和我有婚約,不過一早取消了。她來感謝我,如果沒有我的離開,她也不會碰見對的人,不會像現在一樣幸福。我真替她高興。”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默不作聲。
回去的路上。
我問:“剛剛跟uncle說什麼了?”
“我···我說不喜歡麻衣桑。”饅頭支支吾吾,抬頭試探的看了看我,又遲疑的小聲說話:“還說你也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