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想責怪他,不過咬了舌頭,後來想,算了。可能麻衣多多少少給他的嬰兒時期造成了不可磨滅的‘陰影’。聶辰也應該知道小孩的話不要太當真。
作者有話要說: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伯母自從來美國以後,病情得到了控制,不再精神失常或者帶有攻擊性。不過記不起任何人。醫生診斷並不是老年痴呆,或許是她不願意記起前半生的痛苦不堪,刻意丟失了那部分記憶。
每週饅頭去看她都會自我介紹一次:“奶奶,我是饅頭,來看你了。”哪怕饅頭每一次都會重複自己的名字,還是會不記得。
此時,她正坐在曲徑通幽的小花園盡頭的長椅上,帶著一頂棕紅色的畫家帽。
我牽著饅頭走近,她一臉慈祥的對我們笑。饅頭正準備開口,她突然悠悠的說了一句:“你們來啦?等了好久。”
饅頭不知所措的抬起頭看我,我也來不及反應。
身後一個“啪嚓”的聲音,像一大堆東西掉在了地上。我轉過去,看見石頭路上躺著牛皮紙袋,掉出來一包饅頭最愛的小動物餅乾。聶辰呆在原地一動不動,兩眼泛紅。
我退到他身旁,安慰道:“沒事了。”
“奶奶,我要和媽媽回中國。”饅頭的小腦袋越埋越低,又忽然閃爍著眼睛抬頭,“但是我不會忘記答應過你的事情,等我長大一定會給你買一個全世界最酷最酷的高達。”
伯母抱著饅頭一瞬老淚縱橫。
聶辰走過去,從母親的懷裡把饅頭抱過來,說:“媽,快把饅頭嚇壞了。”
我坐過去,安撫似的拍著她的背,遞上紙巾。
“papa,奶奶是不是因為沒有很酷很酷的高達才哭?”
聶辰摸摸饅頭的頭,笑說:“奶奶是因為你要給他買高達,太高興了才哭。”
饅頭似懂非懂的點頭。
聶辰把饅頭放下來,對我說:“明天幾點走?”
“中午12點。”
我覺得那個回頭撿紙袋的背影有點感傷,他遞給我說:“給饅頭的。”
饅頭再三叮囑:“你一定要來送我們,千萬不能忘記了,不然是小狗。”
聶辰笑著點頭,又似乎隱逸著無奈。
離開的時候,饅頭走的慢吞吞,三步一回頭,用不捨的眼神頻繁看我,我故意不看他。
回到家,我接了一個若亞的電話,她說蕭言至今孤身一人。它就像一部時光機器,追憶回多年前的某一天與現在如出一轍。天色陰暗,悽風慘慘,但不像窗外正在刮一場全美迄今為止最大的龍捲風。
有的人,總在你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而你不是不知道他待你有多好,只是無以為報。
我從來都清楚給了人希望又讓人失望的感覺有多不好受,慘過傷害,也勝過折磨。可是,我仍然明知故犯。
晨曦離開的那天,狂風大作,我沒有掉下一滴眼淚,同時獲得了蕭言的‘赦免’,萬般滋味又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這年,C市出其不意的下了一場大雪,寒風凌冽著光禿禿的樹幹,也包括人心。
雪花一粒粒落在我的睫毛上,重得撐不開眼睛,白茫茫一片。
我木然呆立在病房外的天台,不敢回頭去看來來去去的人群,初出的別離總是讓人難以接受。
媽媽和爺爺的臉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我明白,曾經幾近崩潰的苦楚隨著時間的流逝都會已然不痛,它終會滲進心靈深處化作對自己的承諾,變得堅強、勇敢和快樂。
我驀地被扳過身子,套上厚厚的毛線帽和大圍巾,被忽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不輕。
站在我面前的蕭言,鼻子嘴巴哈出的白煙,才讓我感覺到天寒地凍,手腳早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