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瞭自己的任務,瀟灑一笑,告辭離開時,我喚:“先生請留步。”
他回身看我。
我遲疑一笑:“先生為何肯如此犧牲?”
他靜默半晌,答:“燕王更宜為天下主。”
我怔一怔,失笑:“高先生莫非也是信了那遊走街渠的江湖術士之言?”
他搖頭:“高正其非道聽途說之途,高某雖鄉野之徒,紅塵布衣,然不死牽掛家國之心,時有關注局勢世情,歷時日久,也算心底清明,高某不敢妄議當朝,但可明白對郡主說一句,高某認為,以燕王心性,若為天下主,雖難免殺戮過重,但年深日久,必益民瘼,必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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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酒樓上,我沉思著高正其的話,覺得他竟說出了一番我從未想過的道理,助父親一臂之力,對我來說,不過是因為他是我父親,對於那蒼生大業,我沒興趣多想,然而這高正其,一介行醫之人,竟也心懷天下,以眾生為念,實在難得。
正思量著,燕王府大門突然被衝開,一人披頭散髮的跑了出來,嬉笑著衝進人群。
有護衛追了出來,驚叫:“王爺!”
人群湧動更烈。
我輕輕撇了撇嘴,懶得看父親演戲,對身側一直若有所思的沐昕道:“你還要去軍營,最近操練得真是辛苦,等下回來,我叫照棠留點好點心給你。”
沐昕笑應了,我便轉回府內。
回到流碧軒,剛剛跨進內室,我目光突然一凝。
不對。
有人進來過!
[正文:第三十六章 一片幽情冷處濃(一)]
桌上擱著的桂花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走的時候還剩兩塊,我愛那糕點細膩酥軟,特特吩咐了侍候我的婢子映柳,照棠,將那點心以銀絲罩罩了,待我回來再取食。
如今那銀絲罩歪在了一邊,點心卻已不見。
我可不認為那兩丫頭敢偷吃我的東西。
神色不動,繼續緩緩前行,掩在袖中的手掌已經扣上了兩枚銀葉鏢。
吱呀--------
推門的剎那,我飛快一縮,縮到了門後,手指一揚,兩枚飛鏢如飛電銀光流逝,瞬間閃投而入。
啪啪,擊中什麼物件的聲響。
……
沒有悶哼,沒有呻吟,沒有意料之中的呼叫。
安靜得令我奇怪。
我攝足走近,將耳朵俯在牆上,想仔細聽聽內室動靜,冷不防兩根冰冷的手指伸過來,捏住了我的耳朵。
啊!
我大驚回頭,眼角突然瞥到銀亮的光芒,怔一怔,不由心花怒放。
“師傅!”
那冰冷的手指放開了我的耳朵,聲音比手指更冷的哼了一聲,我笑嘻嘻的看過去,果然是黑衣白髮,千年冰玉的近邪冷冷靠在牆上,手裡拈著兩枚……鏢。
其實已經不算是鏢了,好像被他的手指給捏成了個銀球。
我搖搖頭,大為惋惜:“幹嘛不捏成個元寶?我也好拿來使。”
近邪哼一聲,手指一轉,一個元寶果然到了我手中。
我心情極好的看著他:“師傅,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話音未落我突然頓住,瞪大了眼睛,看見近邪一晃,輕輕一咳,一塊沾著血的桂花糕,夾雜著一股紫黑的血箭,噴了出來。我雙手攏在袖中,盯著床上昏迷不醒的近邪,面色平靜,無人看得清我掩蓋在袖下緊緊絞扭的手指。
王府醫官面色凝重,仔仔細細為近邪切了半個時辰的脈,方才搖頭嘆道:“好像是中了毒傷,這毒卻來得古怪,竟不象是中原一脈常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