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力氣,全被積蓄了用來鉗制熙音,否則,盡吐心事的她,惡念一生,為免後患,剛才便會將我殺了。
我要做的事還沒做,我還不能死。
咬咬牙,一個翻身,我從傾斜的山石上滾下,不顧碎石碾傷身體,一路滾向艾綠姑姑,靠近她頭顱時,我手一撐,停了下來,痴痴看了良久,將頭顱緩緩抱起,抱在懷中。
仿若靈犀突生,又或是陰陽感應,我的口中,突然輕輕哼出一首曲調,舒緩而悠揚,如飛羽飄蕩在天地間,撫慰沉睡的人們,進入更甜蜜的安眠。
這首曲子,熟悉而陌生,是當年我初上山莊,因毒傷和喪母,夜夜夢魘,難以入睡,姑姑時時陪在我身側,我冷汗淋漓睜開眼時,總能看見她微笑和婉的臉,關切凝視著我,用絹帕拭去冷汗,口中輕輕哼唱這曲調,我便總是無限安心的沉沉睡去。
闊別多年的曲調,我以為我早已忘記,然而今日將姑姑頭顱抱在懷中時,它便自然吟唱而出,原來有些記憶,有些往事,再如何被時光淘洗,依舊不能抹去其鮮明的印跡。
一曲完,我含著淚光微笑,脫下外衣,將姑姑頭顱小心的包好放在一邊,微微出了會神,才冷冷道:“你看夠了沒?”
[正文:第一百二十二章 且看咫尺成天涯(一)]
一片安靜,洞裡洞外,俱都無聲,彷彿我剛才的問話,只是對著無語的天空。
然而我不急,我只是冷冷看著地下,等。
良久,一聲長嘆幽幽而起,竟聽得我幾分詫異―――認識他這許久,我好像從未聽過他的嘆息。
雨絲斜織水晶簾,簾後,洞口處一處隱蔽拐角,緩緩顯出修長人影來。
我背對著他,頭也不回,道:〃你讓我聽了那許多廢話,我便也讓你聽些,聽完了麼?滿意了麼?〃
賀蘭悠聲音沉沉,沒有笑意:〃不讓千紫把話說完,我如何能知道那被擋住的是你?〃
我譏誚的道:〃賀蘭少教主才能通天,自然能從我聽到那話後的呼吸不穩來辨出我來。〃
賀蘭悠沉默,半晌苦笑:〃你雖說那是廢話,不過你能因那些話呼吸不穩,我是不是該感激你對我多少有幾分情分在?〃
最後幾個字刺痛了我,我立即冷聲道:〃情分?自然是有,仇恨也算感情,對不對?〃
賀蘭悠再次沉默,一直到我以為他再也不會說話了,才微帶苦澀的道:〃我不知道她是你親人。。。。。。〃
聽他這般言語,我反而愣了愣,賀蘭悠何等內傲,居然肯為顯而易見的事解釋?然而對於他的話,我只能黯然的沉默下去,他是沒有錯,對敵之際,他選擇救屬下,完全是人情之常,而江湖打鬥,本就無需心慈,我心裡明白,姑姑之死,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我,是我的輕敵,釀成了姑姑的慘死,可是我無法忘記銀虹驟現那刻,姑姑胸口比虹橋更悽豔的血橋。
我想我一生都很難在記憶裡將那一幕抹去。
我坐在地上,慢慢的,呢喃的道:〃陰錯陽差,毋庸再言。。。。。。〃
賀蘭悠的影子長而瘦的拉在我身前,我伸指,一筆筆的描畫那輪廓,淡淡道:〃恩歸恩,怨歸怨,還是要謝謝你幫我解決了熙音帶來想擄走我的人。〃
〃如果是對沐昕,你不會謝。。。。。。〃賀蘭悠只答了這一句。
我偏轉了頭看他,他卻掉過頭去,眼光看著洞外,半晌道:〃我廢了千紫武功。〃
我無動於衷的聽著。
〃她偷盜陰龍血本就犯了教規,妄圖殺你再加一罪,如今她容貌已毀,一目又盲,武功再廢,你。。。。。。便放過她了吧。〃
我古怪的一笑,〃少教主,你這算狠心呢還是慈心?說你慈心呢,她是你忠心屬下,受此重創後你還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