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的從我身邊掠過,銀盆裡鮮紅的羊血猶自冒著熱氣,那般迅捷的速度,盆中羊血一絲漣漪都不曾漾起。
我自嘲的笑笑,看流霞趕緊將羊血給蘭舟趁熱灌下,漸漸迴轉了顏色,寒碧小心翼翼的洗去她指上毒物,我面無表情看著她顏色漸回,冷哼一聲:“蠢貨!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沐昕好笑的看著我,“我想,要不要把剛才你評論令師的話贈回給你?”
“嗯?”近邪回過頭來,英秀的眉目聚攏在一起,目光壓得低低的睨視我。
我瞪了沐昕一眼,訕笑:“師傅,沒這回事,別聽他胡唚。。。。。。”
近邪不答我話,卻指了指發出呻吟的蘭舟,怒道:“累不累?”一縱身,又回亭子上睡覺去了。
我無聲一笑,累,當然累,這混賬王府,哪裡是人呆的地方。
上前胡亂用帕子浸了水,抹了抹蘭舟的臉,見她為冷水所激漸漸清醒,遂道:“你根本沒打算死在我這裡,如何會吃了這東西?”
她尚自有些茫然,愣了一刻,方驚魂乍定的明白過來,臉色慘白,呆呆看了那水半晌,突地跳起來,嘶聲道:“他說。。。。。。他說。。。。。。這藥不會死人。。。。。。不會死人。。。。。。他騙我,騙我!!!”
說話間又清醒了幾分,她目光卻漸轉狐疑,霍的轉頭,古怪的看我,“是不是你在騙我,那根本不是毒藥。。。。。。”
我冷笑,命流霞:“去廚房,找只待殺的雞來。”
雞送來後,我將那洗了蔻丹的水餵了幾滴,幾乎是立刻,那雞抽搐而死。
我不看蘭舟,只將那雞往她腳下一扔:“神農氏嘗百草,死於斷腸草,這你應該聽過吧?斷腸草即鉤吻,明白否?”
她直著眼看那死雞,似是不敢相信般抖抖索索伸出手,半途又飛速縮回,用力在裙上抹拭,動作卻越來越慢,頭也漸漸低了下去,我目光一閃,看見她睫毛微顫,一滴水珠突然墜落塵埃。
隨後,越來越多的淚珠掉落,恍若有聲的砸在地面上,瞬間積了一小攤。
眉毛一皺,我有些訝異,她哭什麼?正常人當此時,不是應該憤怒於被欺騙麼?她卻好像在傷心?
給沐昕遞了個眼色,他點了點頭,拉我轉過迴廊,拍了拍掌。
一名易容了的暗衛應聲而出,是沐昕安排追綴蘭舟行蹤的人,默不作聲遞上紙卷,隨即消失。
匆匆看完,我出了口長氣,道:“原來如此。”
暗衛回報,蘭舟此舉,是世子的意思,蘭舟在府中有個相好,在世子手下當差,前幾日她那相好來尋她,說是隻要她辦成一件事,便將蘭舟配給那人,放兩人出府,並賜金銀,使兩人脫卻奴籍,雙宿雙飛過自由的日子。
那事便是要她在我這裡服毒,鬧出懷素郡主跋扈狠毒逼死奴婢的流言來,蘭舟本有些猶豫,她那相好再三相勸,許以男耕女織兩情繾綣的美麗遠景,又溫存安撫,不由一懷痴心愛戀的蘭舟不動心,她也曾問過毒藥可會真置人於死,那人信誓旦旦,稱怎捨得她受一絲傷害,蘭舟便滿懷一腔憧憬希望,鬧至我處,服了她以為是假死藥的“鉤吻。”
沐昕微怒道:“如此心地!”
又嘆息,“高熾何必如此。。。。。。”
我漠然一笑,是啊,何必如此,想要我走,想要我盛名染汙,何必生生拉上無辜女子性命,令她矇蔽著,在對愛情和未來的最美的夢想的最高處跌落,剎那破滅間無可挽回的去死,想她如果不是遇上我,真的中計,那麼死前一刻,她會怎樣的悲悔絕望,怎樣的怨恨不甘?
何其殘忍狠毒的用心。
沉吟一刻,我問沐昕,“北平可是有什麼流言,以至於高熾再容不得我,用這種陰毒手段壞我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