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目,原來是有含意的啊。
居然不提醒她?這讓她有些惱,不過,卻也很快地就釋懷。
她知曉如果他貿然對她說些什麼,她也不會採信的,說不準還會指責他搬弄是非呢。他一定是因為這樣才只作旁觀吧。
他這樣謹言慎行的人,大概也不喜歡多嘴長舌。很像他的作風。
“樹大總是招風。”他淡然。
“是嗎?”她鼓著腮幫子,“那我怎麼不見你也遭殃?”他比她耀眼多了。
“因為我懂得適度收斂。”不似她光芒亂射。
“我、我也沒有很傲慢啊。”她開始有些喘地解釋。難道自己在他人眼中很不可一世嗎?
“我說的,是收斂,並非指你心裡是否謙虛。”他低沉的嗓音融入夜色,聽來更加濃醇。“像是在上算學時,夫子沒有喚你名,你可以讓些機會給別人,不用那麼多事地拚命回答。”
她是看沒人理先生,很過意不去啊。
“原來這樣也會得罪人。”她小聲嘀咕。不提還好,一提就讓她想到同學們狠心的對待,她略微不服氣地道:“他們成天讀些之乎者也,說儒道禮,可是做出來的事情,根本沒有先人那般聖賢。”真是假道學!
她這番賭氣又單刀直入的埋怨,令上官紫淡漠的唇不自覺地微揚,“是人都會有私心。聖賢也只是後人的美稱,不代表是神佛。”
她愣愣,倒是覺得他的觀點很新奇。
“你說的也是。”她又不認識聖賢,怎麼知曉聖賢有多“聖賢”呢?也許是對前來幫助自己的他放了戒心,她直接道:“我真是討厭這些勾心鬥角、猜忌妒恨……不過不要緊,我決定以後去考武舉,不跟這些之乎者也的傢伙攪和了。”
他倏然停步,讓她差點撞上,略帶詫異地反問:“你……想考武舉?”
她不明白他的語氣為何會如此驚異,可能是她的模樣不夠勇猛吧,她忙道:“是啊!雖然我看來不太可靠,但或許還是有能用之處。”她想試試看。雖然沒有威猛身材,但她有別的才能,有時候掌握關鍵輸贏的,並非是衝鋒陷陣的大將軍呢。“你覺得我不適合?”為什麼一副詭異的表情?
“不……”只是因為你是女兒身,不論文舉武舉都極不妥當。他沒將這句話道出,只當成是她隨口說說。
“欵,你走好快。”她又落後一段距離了。
“你快點回家,別讓人擔心。”他在岔路口重複提醒。再跟他走下去,就回他上官府了。
其實她還想跟他多聊點,這可是他們頭一回如此交談呢。真正對過話後,她覺得他原來並不壞,心裡著實對必須倉卒結束談話感到可惜。
“好吧。”走了幾步,又怱地回頭,“對了,上官,我要向你道謝呢。謝謝你這次幫我解圍……還有,對不住。”誠心誠意地一鞠躬。
最後的道歉,是說給他聽,更是說給自己聽,畢竟,她的偏見曾經讓她在心裡偷偷討厭他。說來好笑,她以為好的人陷害她,她以為壞的人卻扶持她,只能怪自己識人不清。
說話時,她沒正眼睇他。他察覺,啟唇:“湛露,”這回換他叫住她,“你不生氣嗎?”
她側了下脖子,又是一笑。
“當然氣啦,好氣好氣呢!不過生氣傷身,倒楣的還是自己,還不如想想該怎麼回報對方呢。”這是剛剛才學到的“容忍”。
回報對方?“你要給他們難堪?”他又訝異了。
她瞧來總是沉靜,骨子裡卻有副有仇必報的脾氣?
湛露眼睛微微地彎著。
“不會,我不會給他們難堪。”她這樣說,接著輕聲道別:“我走了,真的謝謝你。”雖然她明明丟了一個朋友,卻又感覺還是有一個朋友呢。
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