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沒走多遠,就聽到他語氣淡淡地道:“你會被如此對待,並非你不好,毋須覺得難過。”不等她回應,他旋過腳步,“告辭。”往和她不同的方向走去。
湛露背著他,盯住自己鞋子,強忍了大半天的淚水險些滾落。
她以為自己裝得若無其事,不在意,應是毫無破綻,結果居然被他看穿了。
是啊,她感覺自己非常失敗,她不懂得和書院裡的同儕相處,簡直糟糕透頂。
“好銳利的人……”走就走了還來這一招。她瞪著石板地,好辛苦才將眼淚眨回去。“我……我才不哭呢……”哭就敗了,得意的是對方。
她回首,瞥見他修長的身影已遠去。
“……我不會認輸的。”
她抬頭挺胸,慢慢吸口氣,邁向歸途。
孟冬讀書會。
入冬第一個月,倫明堂慣例的讀書討論會,主題為諸子百家思想,先生旁觀,學生髮揮,旨在讓同學互相交換意見及心得。
這個活動,是自由參加的。
亭榭水閣凌波,綠楊垂柳搖曳。
當輪到沈伯麟大談儒家仁恕之時,始終靜坐在一旁的湛露忽地起身。她和睦親善地微笑,啟口道:“伯麟兄,儒家思想以禮義忠孝為本,倘若今天有一個人,他於外彬彬有禮,背後卻是撅豎小人,依你之見,這樣的假君子是否比真小人更卑劣呢?”
沈伯麟望見他站起已有不祥預感,被他打斷又指桑罵槐,心裡更是氣怒。上次不曉得怎麼給湛露逃掉,不過這數月來沒見對方有任何舉動,反而如平常般,因而也就無多注意,沒想到他這時居然發難!
“這可不一定,真小人的卑鄙也是大大違背儒家的。”他維持斯文,轉移重點。
“伯麟兄有見地。”湛露抱拳,模樣好生敬佩,不等他回禮,對著眾人又道:“我就認識了一個假君子,他暗中算計朋友,謂之不義;他假仁假心表示親和,謂之失禮;更糟糕的是,他自詡讀遍聖賢書,但作為卻無恥齷齪。”
慢條斯理地再將視線轉回,她道:“伯麟兄來評評理,這人身畜牲,對也不對?”若說不對,就表示他沈伯麟是個畜牲,不過,她諒他沒膽說對。
這影射如此明顯,知情的同學已有數人竊笑出聲,而沈伯麟的神色更沒好看到哪裡去。
“這……當然不對。”他脹紅著臉,力持平聲。
“哀哉,哀哉!不過儒家教導人們要寬恕,我也就不同對方計較了。”她輕輕一笑,“伯麟兄,不知你感覺小弟這麼做,是否合乎泱泱大度?”
“當然,你做得極好。”他必須用盡全力地咬牙,才能保住他的溫文面具不致破裂。
“多謝伯麟兄稱讚。”拱手,唇悄揚,下臺一鞠躬。
待得讀書會散去,她不等有人跑來算帳,腳底抹油先行離開。
有人迎面而來,她抬首,見是上官紫。
他沒喚她,她也就不先開口,這是一種不用言語的心意相通。
從數月前的那個夜晚開始,他們時有交談,卻不為人知。
這書院裡最卓爾不群、聰穎絕頂的兩個學生,在他人眼中似乎界線分明,牴觸對立,卻鮮少有人發現他們壓根兒就是盟友。
擦肩之時,上官紫垂首,不贊同地在她耳邊低聲道:“你不是說不給他難堪?”他雖沒參加讀書會,但在亭外聽得清清楚楚。
她一點也不內疚地揚眉。小聲回道:“我是說不給他難堪,可沒說不給他”好看“。”頓了下,又怨道:“那儒家思想我念好久呢,差點要睡著了。”死板又無聊,若非為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否則真想丟了去看她的水滸傳。弄不懂這東西哪裡有趣!
這率直言語令上官紫俊美的臉容淡現笑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