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龍燈,只是人山人海,難以成行,於是他把衛茉安置在邊上的巷子裡,道:“我去給你買個回來,你站在這裡別亂跑。”
衛茉想了想,同意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要給她買花燈,往年別說買了,看的都少,唯一一次是與秦宣一起,她性子冷,不愛說話,弄得他十分侷促,一路都小心翼翼,唯恐逾矩,在這種氛圍下自然不會有什麼令人愉悅的互動。
而薄湛則與他大不相同,即便衛茉時時冷麵以對,他毫不放在心上,要麼霸道要麼耍無賴,她氣歸氣,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越來越習慣這種方式,真真是應了一句話——烈女怕纏郎。
拉拉雜雜地想了一堆,衛茉這才發現已經被人潮擠到了巷子的另一頭,出口是條老街,相對安靜多了,只有幾座茶寮和紅樓還在零碎地亮著燈,偶爾經過幾個提燈的少男少女,看樣子也是被擠過來的。
衛茉正準備回頭去找薄湛,眼角一道光影晃了晃,她下意識轉頭望去,登時瞠目結舌——薄玉蕊正孤零零地站在隔壁的巷子口,提著一盞白兔燈望著她,表情與白兔如出一轍。
“玉蕊,玉致呢?你與她走散了?”
薄玉蕊泫然欲泣地點點頭。
衛茉嘆了口氣,上前挽住了她的手,心想當真是碰得巧,讓她撿著了薄玉蕊,不然這茫茫人海的,她嗓子哭啞都不見得能找著他們。
“我先帶你去跟侯爺會合,再一起去找玉致,好嗎?”
薄玉蕊再次點頭。
於是衛茉拉著她往回走,長街深處突然響起了馬蹄聲,短促而急切,片刻間就已飛奔到身後,偏偏此時白兔燈的紅鼻子掉了,一直滾到了路中央,薄玉蕊撒手就去撿,絲毫沒意識到危險,騎馬之人閃避不及,瞬間臉色大變。
“讓開!快讓開!”
在他驚慌的吼聲中一抹素影撲了過來,抱著薄玉蕊就地一滾,堪堪避開了飛馳的駿馬,直到撞在路旁民宅的石墩上才停下來。
黑暗中半晌無聲。
薄玉蕊頭昏腦漲地爬起來,看見衛茉橫倒在旁邊,這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頓時嚇得眼淚都出來了,抖聲問道:“嫂嫂,你要不要緊?”
“我沒事。”
衛茉隨口安慰著她,試著撐起身子,肩胛處忽然傳來劇痛,眼前頓時金光亂閃,她手一鬆往地上倒去,一道穩健的身影及時趕到,接住了軟倒的嬌軀。
“茉茉!怎麼回事?傷到哪兒了?”
衛茉看見薄湛頓時心口一鬆,喘了幾口氣才道:“肩膀……好像脫臼了。”
薄湛面色一變,伸手覆上她的肩骨,只輕輕一碰她就白了臉,他狠下心按了按,發現骨頭確實錯位了,而衛茉已疼得癱軟在他懷裡,渾身都是汗。
“茉茉,你現在不宜移動,我要幫你接骨,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以往打仗受傷都是家常便飯,只是不知為何到了這個身體上就這麼疼,但儘管如此,衛茉眼睛眨都沒眨,只輕聲道:“來吧。”
薄湛小心地讓她趴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扶著她的背,一手握著她的肩,沉聲道:“疼就咬我。”
說完,尚未等衛茉反應過來,他猛地按住肩骨一推,只聽一聲脆響,骨頭順利復位,而衛茉也在同一時間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儘管痛入骨髓,他卻低沉地笑了。
“下嘴真重。”
衛茉嚥下一口血腥,聲音微弱:“你讓我咬的。”
“是,別咬著自己就好。”薄湛笑意不絕,略微使力將她打橫抱起,“別亂動,我抱你回車上,還要去醫館固定一下。”
薄玉蕊立刻小碎步跟上,眼角還掛著淚,衛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裡的白兔燈,心裡只覺累得慌,倚在薄湛肩頭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