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腰間摸摸索索做文章,打一個滾爬起來,急摸腰間,空蕩蕩沒有一物,才要轉身,兩支冰涼的槍口頂在了腰上,他聽到連長在背後冷笑,父親說:“兔崽子,你捨得打死我嗎?”
連長把槍口使勁往父親腰裡戳了戳,咬牙切齒地說:“我太捨得了!”
父親高聲說:“連長,你打死我可沒人給你唱歌啦!”
連長說:“你他媽的唱的哪是歌?我們的娘都被你操遍了!”
父親說:“我不操你娘你每天能跑八十里?為了革命,什麼捨不得,何況又不是真去操!”
連長說:“閉嘴!”
父親在民夫連裡(7)
民夫們聚攏起來,父親感覺到死期離自己還遙遠得很呢,嘴裡越發沒了遮攔,並且一邊說著一邊把身體轉過來,與連長成了面對面。連長慌忙後退了一步,持槍的手也縮到腰間,父親看到連長其實在打哆嗦,十月底的凌晨儘管冷氣浸骨,但連長的哆嗦與寒冷無關。
父親說:“連長,你這個夥計不夠夥計,我要斃你早就把你斃了是不是?不看在別的份上,你也得想想我給你割去那個醜指頭,要不你連個老婆也討不上。”
連長怒衝衝地說:“閉嘴,我開槍了。”
父親說:“指導員,你這個癆病鬼替我求個情吧。”
指導員躺在稻草上,像根木頭。
民夫們說話了,他們不同意連長開槍。小母驢蹭上來,羞羞答答地咬父親的衣角兒。
父親摸著驢頭,悲悽悽地說:“驢啊驢啊,只有你真心對我好。”
兩杆長槍指住了連長,是劉長水和田生谷。劉、田說:“把槍還給餘大哥!”
連長無奈,垂下了手臂。父親跑上去一步。把雙槍奪過來,插在了腰裡。
父親說:“把他按倒,剝下他的褲子來,騸了他的蛋子。”
劉、田按倒連長,連長死死護著褲腰帶,罵道:“餘豆官,你這個土匪種,槍斃了我吧。”
父親說:“不槍斃不槍斃,騸蛋子騸蛋子!”
指導員咳著坐起來,咳著說:“餘豆官……別胡鬧……整理隊伍……過河送糧。”
父親說:“癆病鬼說得有理,聽癆病鬼的,軍糧送到再騸,弟兄們,快埋鍋造飯,吃了飯找橋過河,今日死活也要趕到賈家屯!”
司務長對父親說:“只剩下一袋子高粱米啦,怎麼辦?”
父親說:“你問我我問誰去?”
司務長是個挺好的中年人,他的故事顧不上講了,他說:“我想,今日要趕很多路,又靠近了戰場,吃不飽不行,是不是吃幾袋軍糧?”
父親說:“不行不行,胡鬧胡鬧!”
司務長說:“問題不大吧,到時跟糧站的人說說清楚。”
父親說:“說不清楚說不清楚,少了幾袋子軍糧怎麼能說清楚?一粒軍糧也不能動,吃屎也不能吃軍糧,誰吃軍糧操他娘!”
司務長說:“吃不飽怎麼行?”
父親說:“誰餓誰來吃我的吧!”
司務長哭笑不得。
父親說:“多加水多加水,熬湯喝。”
司務長說:“喝湯不頂事。”
父親說:“過了河我給小夥兒打幾條狗吃。”
指導員拄著棍站起來,他說:“餘豆官同志是對的,同志們,咬牙堅持吧,吃軍糧是恥辱的行為。”
父親說:“你看你看,癆病鬼支援我啦。”父親把一支盒子遞給指導員,說:“我把指導員還給你吧,你這個人不錯。”
指導員接過槍,插進木套,說:“該怎麼幹就怎麼幹,我不妨礙你。”
父親高興地拍了指導員一巴掌,沒想到下手太重,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