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不想驚醒她,悄悄垂下布帳。?
“燕飛!”
燕飛忙把帳布再次掀起,紀千千擁被而坐,笑意盈盈地瞧著他,俏皮地道:“千千早曉得你來訪,故意裝睡看看你會否不規矩,豈知你這傢伙瞥半眼便要掉頭走,真氣人!”
最後一句語帶雙關,不知是怪他瞥半眼不夠,還是怪他太守規矩。與她相處,總能令人忘記別的煩惱。?
燕飛重返帳內,到她睡席旁跪坐,心中湧起對她的萬般愛憐,縱然須犧牲性命,也要保她夷然無損地離開此兵兇戰危的孤集。?
紀千千舉起纖手,柔情似水的目光緊纏他不捨,以指尖背輕輕掃過他的臉龐,關切的道:“燕郎有甚麼心事呢?你看來憂心忡仲,是甚麼事令你如此困擾?”
燕飛整個人連苦心同時溶化,她一句燕郎等若公然宣示視他為情郎,溫柔親密的接觸,更清楚無誤地表達出她的愛意。?
燕飛依戀地看著她垂下的手,心中湧起不顧一切把她擁入懷內肆意憐愛的街動,更曉得她只會欣然接受,卻暗歎這不是合適的時候。勉強振起精神,低聲道:“形勢非常不妙。”
紀千千駭然道:“是否內奸的事有新發展?”
燕飛道:“那只是惡劣形勢其中一個相關的環節,高彥已證實慕容垂的部隊隨時會到達,徐道覆的出現亦顯示孫恩對邊荒集有染指之心,祝老大則被內鬼暗算重傷命危,邊荒集已陷入內憂外患、風雨飄搖的險境。”
紀千千坐直嬌軀,動人的曲線在薄錦被滑下後驕傲地顯露燕飛眼前,以帶點天真的語氣道:“不用怕!我們可以集緒整個邊荒集的力量,先清除內奸,然後對抗外侮,只要我們團結在一起,足可使敵人知難而退。”
燕飛苦笑道:“事情若可以如此簡單便好啦!而實際的情況是邊人只視慕容垂或孫恩的入侵為幫會間的鬥爭,誰人入主邊荒集並不重要,因為生意仍是哪麼的做下去,有錢賺便成,沒子兒賺便拍拍屁股離開。”
紀千千“噗哧”笑起來,白他一眼,道:“拍拍屁股離開,你說得真古怪,人家卻喜歡聽。燕郎會否是低估了邊人團結的心意呢?像昨夜對付花妖,夜窩族固是萬眾一心,邊人亦人人樂意合作,只要令這種精神維持下去,沒有我們應付不了的事。”
燕飛道:“因為花妖影響到邊荒集的繁榮和安定,而慕容垂和孫恩隻影響邊荒集權力的分配,事不關己下邊人是不會管閒事的。況且他們多年來早習慣了此興彼替的情況,當日苻堅大軍南來,逃難的只是漢族的人,今趟卻是情況不同。”
紀千千略一沉吟,黛眉輕蹙道:“既然受害的是邊荒集的各大幫會,我們為何不試試把各幫會聯結成一氣,說不定尚有回天之力。”
燕飛道:“這正是我要嘗試去做的事,在黃昏前若仍沒有結果,我們須立即離開。”
紀千千愕然道:“你競有離開的打算嗎?”
燕飛沉聲道:“千千或許尚未清楚情況惡劣至何等地步,飛馬會已決定撤走,漢幫亦有同樣的計劃。姬別和呼雷方有很大可能是和敵人呼應的內鬼,動向未明的尚餘下北騎聯、匈奴幫、屠奉三的荊州軍、紅子春、費正昌和郝長亨的六股勢力,其中情況更是敵我難分,沒有人可預料誰會抽誰後腿。邊荒集從未試過出現如此曖昧不明的情況,個人的力量根本起不了作用,我只是在明知不可為的情況下盡力而為。但若千千肯與小詩先行離去,我或可放手而為,力拚到底。”
紀千千嬌軀輕顫,雙目射出堅定的神色,語氣卻異常平靜,輕柔地道:“燕飛不走,紀千千也不會走。”
蹄聲自遠而近。?
燕飛呆看她片刻,點頭道:“老郝來哩!希望他不單是可倚賴的人,還可以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