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的擔心和安慰不同,此時曦欞目光深沉,赤裸但無攻擊性的探索視線毫不掩飾。
她想知道他身上到底有何特質,能讓她的內心總是不自覺地被影響。
夜闌的雙眼純淨真誠,就連內心都毫無破綻,他在曦欞面前透明坦蕩。
“是我錯了。”
夜闌意識到曦欞似乎在跟他較勁,不好的情緒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他展顏立馬認錯,然後大膽地將人擁入懷中。
曦欞聽到他近乎撒嬌的語氣,瞬間就止住了想要推開他的動作,熟悉的聲線和氣息讓她腦子一頓。
夜闌並未得寸進尺,抱了一會兒準備鬆開曦時,卻發現她不知何時竟昏了過去。
聖殿有專門為聖女聖使看病的大夫,蓬萊族向來巫蠱不分家,“巫醫”在聖殿出現時就被保留了下來。
沒人敢靠近不怒自威、冷若冰霜的神女,夜闌是唯一一個得到神女青睞的人,他在眾人的驚慌失措下將人抱回寢殿。
巫醫們戰戰兢兢地跪在榻前,在夜闌強勢的要求下,直到巫醫繃著張臉仔細謹慎地又檢查了好幾遍才作罷。
即便確認神女只是太過勞累睡著了而已,夜闌的神情卻沒有絲毫緩和,他真心實意的擔憂也讓巫醫們肯定了其忠心。
幾個巫醫確實被折騰得夠嗆,他們從未診斷過如此怪異而複雜多樣的脈象!時而輕快如珠滾玉盤,時而隱隱蠕動艱澀無力,時而脈體充實有力又如細線般虛弱……浮沉不穩、盛衰不定。
健康的人脈象正常,一般是不浮不沉,不大不小,不強不弱,不快不慢,均勻緩和,節律整齊。
巫醫們面面相覷,在即將懷疑自己多年習醫的學識和經驗時,曦欞的脈象忽然正常了起來。
夜闌靠坐在曦欞床邊,他不是拘禮之人,她對他來說早已是最親近之人。
素素和葵葵見此也閉口不言,神女即便熟睡也警覺著未曾讓他人靠近,眠眠姑娘是例外。
嘗試過感應二人之間的聯絡,夜闌發現他們的“契約”已經變了:那份不平等的生命共享已經完全消失了,但卻多了一層新的存在。
雖然很淡很淡,他還是發現了那是一種沒有強制的自由的契約——同生契同生共死,是自願的共享生命。
這個變化是在最近出現的,而且是在無聲無息中進行的,唯一的可能只有一個。
望著熟睡的曦欞,夜闌神色複雜,即便他想再次改變也無可奈何,作為普通人的他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要不要吃魚?我剛做好。”
夜闌算著時間去做菜,回來時曦欞正好醒來,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忽然換口味,因此多做了幾個菜。
“怎麼換菜了?”
食盒開啟那瞬間,曦欞就發現了異樣:夜闌應該不會在廚藝上失手,可配菜與她之前所見有些不同。
“我怎麼了?”
“你很好,只是以後需要多加註意自己的身子。”
夜闌不知如何開口,他能準確探出她的脈象除了自學的簡單醫術,還因為那道隱約的聯絡。
“聖殿不適合你,你是否想過離開這兒?”
“拐帶神女離殿?”
曦欞不知為何就是感覺很不爽,不是因為聖殿的規矩,也不是想到以後可能會居無定所、東躲西藏,而是他又有事瞞著她。
“你不願嗎?”
這話問一個相識不過一日之人未免有些自大了,但夜闌還真有自信的資格,因為曦欞從未想過拒絕他,即使忘記自己曾在夢中主動重續二人的緣分。
“就算沒有神力,我還是我。”
曦欞赤足下床,她沒有理睬夜闌眼中的擔憂,徑直走到飯桌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