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金症!在兩宋之交的那段腥風血雨的歲月,不僅是廟堂之上的君王與大臣才罹患,宋國的普通百姓、工商士子乃至軍隊,都普遍傳染了這種可怕症狀。
曾經是金軍戰俘的楊折衝,也不可避免地對那些粗野骯髒,卻戰力強橫的金兵懷著深深的恐懼。而這種畏懼,在短短數天之內,被這個奇蹟般出現的男子,以摧枯拉朽的破敵之勢,撕紙裂帛般輕易殲殺敵手的震憾之姿,擊碎於無形。
看著那一個個驕橫不可一世,無論是騎射還是近戰,都是那般強橫兇悍的大金最精銳的勇士,在遠得肉眼看不清的距離上,如紙片般撕裂得粉碎,像玩兒一般輕鬆。
楊折衝恍惚如夢之餘,畏敵之心盡去,熊熊的鬥志與戰意,又重燃心中。
其實這就是常勝軍與常敗軍之間的區別:一支總是勝利的軍隊與一支老打敗仗的軍隊相比,就算他們的武器裝備相同,戰力上卻是要相差好幾個檔次的。最重要的是,士兵計程車氣、對戰鬥的渴望以及對勝利的信心,有著天壤之別。
在狄烈這個出手不落空,以極小代價擊敗看上去幾乎不可戰勝的敵人、單槍匹馬卻敵數百里的奇蹟創造者影響下,楊折衝的信心也不自覺地膨脹起來。換在數天之前,若有人提出以區區數人之力去挑一支有幾千金兵駐紮的大營,楊折衝什麼話也不說,直接打破對方的頭。但現在……天哪!他竟幹起了這樣的事。…;
狄烈給楊折衝的主要任務是看護好葉蝶兒,像這樣暗夜踹營的活,自己一個人幹就好。這倒不是他自大,而是覺得楊折衝不一定能很好地配合自己,那樣反倒不如一個人作戰來得順手。
不過葉蝶兒堅決拒絕待在後方安全地方等待訊息,她一定要親自到金營裡去,弄清楚她姐姐的生死情況。想到那些女子的悲慘處境與脆弱的生存環境,狄烈也感覺到這事不能拖久,越早弄清葉蝶兒姐姐的生死越好。
葉蝶兒既然去了,楊折衝當然也就如願以償了。
洹水的北岸,可見有不少金兵哨騎手執火把,來回馳騁巡視,蹄聲得得,敲碎了暗夜的靜謐。
楊折衝舉著有著夜視功能的瞄準鏡,邊觀測邊喃喃道:“那些明火執仗,招搖賓士的明哨大約有三十餘人。在距河岸半里之外,那片土崗松林裡,埋伏著一、二、三……八、九……十九、二十,大概有二十名手執強弓的暗哨。在河灘的土坡後那塊窪地裡,也埋藏著不少於此數的弓弩手。嘿嘿,真是狡猾的金人啊,為俺們幾個擺出恁大的陣仗。卻不料俺手中的寶鏡神器,將他們的虛實看得一清二楚。這些傢伙猶懵然不知,還象傻鳥一樣待著,一心等俺們自投羅網呢!”
狄烈探手取回瞄準鏡:“好了,虛實看清了,準備過河。”
真要行動了?楊折衝心腔猛烈收縮一下,小心翼翼問道:“俺們,真的要……自投羅網?”
狄烈冷睨他一眼:“金人撒網為的是捕魚,咱們就是朝網眼裡鑽的魚。只不過,不是他們想像中的大鯉魚,而是鯊魚!現在就看他們設的網夠不夠結實,能不能網住咱們這幾條大鯊魚!”
鯊魚?在黃土高坡生長的楊折衝,完全想像不出鯊魚是什麼樣。能比黃河鯉魚大麼?
狄烈完全沒有在意,他順口說出的這種動物,正在挑戰這位同伴可憐的想像力。自顧從背上解下密密匝匝,像汽車輪胎一樣沉重與龐大的繩圈。組成繩圈的這些繩索是用樹皮撕成條狀,然後揉搓成細長堅韌的纖維絲狀物,然後象編髮辮一樣編織而成的,長度達一百二十多米,用來橫渡這條百米寬的河面足夠了。
葉蝶兒默默無言地與狄烈將繩索一圈圈展開,在清冷的月色下,她晶瑩的面龐,如玉輝映,有一種悽婉的美。
白天編織繩索時,葉蝶兒是出了大力的,她纖美細白的指掌,也因此被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