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鎮江
四更天的鎮江靜悄悄的,樹梢間竄過去一隻赤狐,四肢短小,絨毛蓬鬆。天地間是單一的夜色,依稀可見有薄薄的霧氣籠絡在高聳的城牆上空,溼潤而冰涼。
城牆上的守城士兵靠在火把前,祛除沁潤的寒意。
昨日一戰,燕師丟下了上萬條屍體在鎮江門口,而鎮江守軍也打的筋疲力竭。
“燕師今天還會來攻城嗎?”一個守城士兵突然問。
“應該不會了吧,將軍都說了,今天揚州的援軍就到了,燕師現在應該已經撤軍了。”另一個守城士兵不確定的說。
“最好別他孃的打了。”守城士兵嘆息:“昨個兒我小舅子被一支亂箭射死了,我媳婦兒哭了半宿,差點把眼睛都哭瞎了。”
“可不是嗎,嫂子就這一個弟弟。”另一個守城士兵感慨:“老哥哥你這人至中年,老婆孩子熱炕頭,也算圓滿了,幹嘛來當兵呢?”
“這年頭,不找個差事,活不下去啊。”守城士兵苦笑:“做生意沒頭腦,種地全看老天爺臉色吃飯,讀書又沒那文曲星的命,唉,都不容易啊。現在的日子就不錯,最起碼能養家餬口。”
“老哥哥,我可記著你閨女呢,嘖嘖,那長得叫個俊俏。”另一個守城士兵嘿嘿一笑:“你瞧著我兒子怎麼樣,要不咱哥倆結個親家?”
“滾犢子,我那寶貝閨女要是嫁給你家那混賬小子,那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守城士兵罵道。
他腦中升起了自家閨女那稚嫩的臉蛋,臉上不由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打完了這一仗,就回家好好陪陪閨女和媳婦兒吧。
愣神的功夫,守城士兵沒注意到前面冷風凜冽,等他反應過來時,一支冰冷的箭矢已經洞穿了他的胸口。
“呃……呃……”
守城士兵喉嚨裡湧出鮮血,掙扎著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還是無力的倒了下去。
數不清的箭雨釘在了城牆上,僥倖活下來的守城士兵探頭向城牆下看去,烏泱泱的燕師士卒正在向鎮江城殺來,黑壓壓的一大片,讓人不由心生退意。
“敵襲!”守城士兵大吼。
“燕師敵襲!”
“所有人即刻來守東門!”
……
“攻破他們的城門!”
“攻城車推進!”
“把將軍炮推上來!”
朱棣在後方不斷的下達軍令,心中卻升起了一絲無力。
鎮江的城牆太高了,這完全就是一座為防禦而建立的城池,根本就推不進去。
朱棣的心中,已經萌生出撤軍的想法。
“再等等吧。”朱棣咬了咬牙。
……
朱桓眺望不遠方的鎮江,微微皺眉:“四哥的軍隊開始攻城了。”
“殿下,那我們現在過去支援?”張輔問。
“去了也沒用,四哥的軍隊打不下來,多我這九千騎兵也沒什麼意義。”朱桓盯著鎮江城上的守軍,眉頭一挑:“守軍大部分都集中在了鎮江東門。”
“因為燕王殿下的軍隊主力都集中在正門,想要以點破面。”
“繞路走。”朱桓當機立斷。
“殿下,為啥要繞路啊?”
“燕王殿下把鎮江守軍都託在了東門,那我們便去打西門。”朱桓邊走邊說:“西門距離東門最遠,同時應該也是防備力量最少的城門!”
張輔愣了一下:“可是我們連個像樣的攻城器材都沒有啊,怎麼打?”
“硬打!”朱桓說:“哪怕攻不破城門,也要把鎮江守軍引到西門,這樣一來四哥的軍隊便有更大的機會攻破城門了。”
張輔驚了:“那這樣我們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