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一直在審問玉衡院的丫鬟,沈滄是知道的,雲居雁也在追查這事,沈滄也是知道的。對他而言,妁桃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因此並沒把她的死放在心上。如今聽沈君昊這麼說,他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了,揚聲叫了門外的管事進屋,得知他也是聽別人說的,立馬吩咐他把訊息的源頭找出來。
祖孫倆大約等了半個時辰,管事折回屋子,對著沈滄耳語了幾句。沈滄面無表情地聽著,吩咐沈君昊:“你先回去。”他用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沒有說明,更沒有解釋。
沈君昊沒有多言,行禮退下。在離玉衡院不遠的遊廊下,他看到了雲居雁,疾走兩步追上,說道:“不是讓你不要擔心嗎?”
“我只是去母親那邊送了點東西。她好似什麼都不知道。”感覺到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她原本想掙脫的,但見天已經完全黑了,四下又沒有其他人,便由他握著,只是問:“祖父說了什麼?有沒有責罰你?”
“沒有。”沈君昊搖頭,顯得心不在焉的。
雲居雁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既然他不願意說。她不想勉強,只是主動握住他寬厚的手掌,用行動告訴他,她一直在他身邊。
回到凝香居。雲居雁命丫鬟擺膳,自己和沈君昊洗手換衣裳,準備用晚膳。席間,沈君昊的注意力時不時瞟向院子。終於,在他們差不多吃完的時候,長順回來了,對著他低語了幾句。
雖然沈君昊什麼都沒說。表情亦未變,只是讓長順退下,但云居雁馬上感覺到了不對勁。她甚至覺得他受了很大的打擊。她遣退了丫鬟,走到他身邊坐下。
許久,沈君昊主動開口:“你不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如果你想告訴我的話。”雲居雁用自己的手掌貼住他的,緊緊扣住他的手指。
“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沈君昊說得頹然,說完又陷入了沉默。曾經他覺得雲家猶如一盤散沙,事實上。他家又何嘗不是。一個丫鬟,已經牽出了他的二弟、三妹、五弟,如今就連沈君儒也牽涉其中。一切的一切就因為他是長房的嫡長子?
“今日本來很順利的。只要那個丫鬟回府見到三妹,或許我們就能從她的反應確定她是否與妁桃的事有關,結果祖父在半路把那個丫鬟殺了。”
“為什麼?”雲居雁錯愕。
“具體的內情,祖父這會兒正在問三弟……”
“三叔?”雲居雁不明白事情怎麼會扯上沈君儒。
沈君昊不再隱瞞,把楓臨苑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最後嘆息道:“以祖父的脾氣應該不會告訴我實情。三弟到底是否做錯,明日看祖父的決定就知道了。”
雲居雁沒有說話,只是陪他坐著。她知道,沈君昊一定是在沈滄命他離開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這才派人在楓臨苑外面等著。結果等來的卻是沈君儒和他的小廝。只是沈君燁或許是妁桃肚子裡那個孩子的父親,那沈君儒呢?他和妁桃有什麼關係?她可沒忘記,沈君儒每次見到她,都守禮得過分,表面看起來根本不似喜好女色的男人。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雲居雁只覺得沈家的水越來越渾,一樁原本不算複雜的事。每個人都上來插一槓,以致於最後沒有人分得清誰才是癥結所在。
第二天早上,雲居雁照例去玉衡院請安。跨入屋子就見沈繡正站在薛氏面前。三人見過禮,雲居雁問:“三妹這個時候怎麼會在母親這裡?”
沈繡的眼眶紅紅的,對雲居雁說,她的貼身丫鬟翡翠自昨日出府之後就沒有回來,她很擔心,想讓薛氏派人問問是不是她家出了什麼事。
薛氏待她說完,笑著安撫:“多大點事啊,也值得你掉眼淚,我這不是命人去問了嗎?”
沈繡謝過薛氏,很快離開了玉衡院。雲居雁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輕輕擰了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