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摯和羅毅都說了,說是明年太后八十大壽的恩典,雖說還沒發文,卻已是板上釘釘兒了。”秦錚臉上是難以抑制的興奮,雖說就算開了恩科也不一定能考中,但好歹這科舉三年一次,多一次機會總是好的。
顧詠笑道:“一會兒你姐出來了你再和她說,她定會高興得很。不如晚上我們去望江樓吃飯,一來慶祝你姐姐手術成功,二來也預祝你高中。”
“得了,”秦錚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給我姐慶祝還差不多,我那事兒還沒影子呢。”
一旁的鄭覽看他二人有說有笑,分明是一家人的口氣,雖說心裡早有預料,可真正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滋味,只覺得自己挺可笑,看著他二人親親熱熱地說話,他也插不上嘴,只扯著臉勉強擠出笑臉來,心裡卻像刀割一般的難受。
顧詠這會兒也轉過身來,瞧見鄭覽的臉色,心裡也有了數,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若是安慰什麼的未免也太虛偽矯情,可這事兒他早晚都得知道,左右他也不至於因朋友義氣而放棄玉珠。如此一想,他也就釋然了。
玉珠這邊,偏房裡只有她和張勝兩個人。外頭很吵,可玉珠卻一個詞也聽不到,安安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端了一小碟花生糕,就著下人送來的熱茶,一小口一小口的細嚼慢嚥。張勝則斜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雙手緊握,指節間顯出青白的顏色。
一會兒,有人在門口輕聲道:“秦大夫,張大夫,時間快到了。”
玉珠輕輕應了一聲,將最後一塊花生糕塞進嘴裡,細細咀嚼後吞下了,才起身朝張勝道:“你什麼東西都不吃,一會兒該撐不下去的。”這個手術在現代雖然不算什麼,但在這個時候,卻不知要費多少氣力和時間,若是不吃飽喝足了,玉珠生怕自己到時候會暈倒。
但張勝還是緊張地搖頭。玉珠見他如此,也不再多說,朝他柔聲道:“我們走吧。”
孫大夫在準備室,房間裡是各式器具和之前早已預備好的消過毒的衣服。玉珠沒等他招呼,自顧自地拿了胰子去洗手。張勝也木木地跟著她,見她做什麼也跟著做什麼,直到玉珠拿了衣服去裡屋換,他也跟在身後,被玉珠沒好氣地罵了回去。
孫大夫則一直在閉目養神,待玉珠二人換好了衣服出來,他才緩緩睜開眼睛,目中一片清明。
莫禾早已服用過了麻醉藥,靜靜地躺在臺子上。藥是玉珠調製的,劑量卻是孫大夫控制的。屋裡除了他們三人外,角落裡還坐著幾個也換了衣服的男人,見他們進來,表情嚴肅地朝他們點了點頭。
玉珠發現張勝的爺爺赫然在其中,心中頓時明瞭,倒也不緊張,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擠出笑容還朝他們笑了笑。張勝卻是不行,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額角鼻尖都已沁出了汗,兩隻手臂都在發抖。玉珠朝他低聲安慰了一句,道:“你且就當是隻兔子。”
張勝聞言,腦子裡很快地閃過自己蹂躪過的兔子模樣,再看看臺上一動不動的莫禾,忽然就忍俊不禁了。旁觀的眾人俱看過來,眼神中帶著審視與責備。張勝趕緊不好意思地朝他們點點頭,心中不安與緊張卻是消減了不少。
雖說三人之中玉珠年紀最輕,但孫大夫對她卻十分信任,他總有種感覺,彷彿玉珠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況。一行人中面孔最稚嫩的是她,可卻最鎮定的也是她。雖說起初堅持要動手術的是孫無道,可到了關鍵時刻,他的心裡其實是沒有底的,直到看到玉珠這樣堅定的眼神和一往無前的氣勢,直到方才聽到玉珠還能小聲地和張勝開玩笑,他才覺得自己似乎是可以做到的。
三人麻利地準備好器具,張勝的技術尚不成熟,故只能在一旁打打下手,外加隨時檢視莫禾的脈象心跳,孫大夫主刀,玉珠從旁協助。
鋒利的刀刃劃開皮肉,鮮紅的血頓時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