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歌聲鬧,花樓喜氣生。未央宮外長春樹,應許朝陽綵鳳鳴。
行者道:“師父,那座城池,是一國帝王之所。”八戒笑道:“天下府有府城,縣有縣城,怎麼就見是帝王之所?”行者道:“你不帝王之居,與府縣自是不同。你看他四面有十數座門,周圍有百十餘里,樓臺高聳,雲霧繽紛。非帝京邦國,何以有此壯麗?”沙僧道:“哥哥眼明,雖識得是帝王之處,卻喚做什麼名色?”行者道:“又無牌匾旌號,何以之?須到城詢問,方可也。”長老策馬,須臾到門。下馬過橋,進門觀看,只見六街三市,貨殖通財,又見衣冠隆盛,人物豪華。正行時,忽見有十數個和尚,一個個披枷戴鎖,沿門乞化,著實的藍縷不堪。三藏嘆曰:“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叫:“悟空,你上前去問他一聲,為何這等遭罪?”行者依言,即叫:“那和尚,你是那寺裡的?為甚事披枷戴鎖?”眾僧跪倒道:“爺爺,我等是金光寺負屈的和尚。”行者道:“金光寺坐落何方?”眾僧道:“轉過隅頭就是。”行者將他帶在唐僧前,問道:“怎生負屈,你說我聽。”眾僧道:“爺爺,不你們是那方來的,我等似有些面善。此問不敢在此奉告,請到荒山,具說苦楚。”長老道:“也是,我們且到他那寺去,仔細詢問緣由。”同至山門,門上橫寫七個金字:“敕建護國金光寺”。師徒們進得門來觀看,但見那——
殿香燈冷,虛廊葉掃風。凌雲千尺塔,養性幾株松。滿地落花無客過,簷前蛛任攀籠。空架鼓,枉懸鐘,繪壁塵多彩象朦。講座幽然僧不見,禪堂靜矣鳥常逢。淒涼堪嘆息,寂寞苦無窮。佛前雖有香爐設,灰冷花殘事事空。
三藏心酸,止不住眼出淚。眾僧們頂著枷鎖,將正殿推開,請長老上殿拜佛。長老進殿,奉上心香,叩齒三咂。卻轉於後面,見那方丈簷柱上又鎖著六七個小和尚,三藏甚不忍見。及到方丈,眾僧俱來叩頭問道:“列位老爺象貌不一,可是東土大唐來的麼?”行者笑道:“這和尚有甚未卜先之法?我們正是。你怎麼認得?”眾僧道:“爺爺,我等有甚未卜先之法,只是痛負了屈苦,無處分明,日逐家只是叫天叫地。想是驚動天神,昨日夜間,各人都得一夢,說有個東土大唐來的聖僧,救得我等性命,庶此冤苦可伸。今日果見老爺這般異象。故認得也。”
三藏聞言大喜道:“你這裡是何地方?有何冤屈?”眾僧跪告:“爺爺,此城名喚祭賽國,乃西邦大去處。當年有四夷朝貢:南月陀國,北高昌國,東西梁國,西本缽國,年年進貢美玉明珠,嬌妃駿馬。我這裡不動干戈,不去征討,他那裡自然拜為上邦。”三藏道:“既拜為上邦,想是你這國王有道,武賢良。”眾僧道:“爺爺,也不賢,武也不良,國君也不是有道。我這金光寺,自來寶塔上祥雲籠罩,瑞靄高升,夜放霞光,萬里有人曾見;晝噴彩氣,四國無不同瞻。故此以為天府神京,四夷朝貢。只是三年之前,孟秋朔日,夜半子時,下了一場血雨。天明時,家家害怕,戶戶生悲。眾公卿奏上國王,不天公甚事見責。當時延請道士打醮,和尚看經,答天謝地。誰曉得我這寺裡黃金寶塔汙了,這兩年外國不來朝貢。我王欲要征伐,眾臣諫道:“我寺裡僧人偷了塔上寶貝,所以無祥雲瑞靄,外國不朝。”昏君更不察理,那些贓官,將我僧眾拿了去,千般拷打,萬樣追求。當時我這裡有三輩和尚,前兩輩已被拷打不過,死了,如今又捉我輩問罪枷鎖。老爺在上,我等怎敢欺心盜取塔之寶萬望爺爺憐念,方以類聚,物以群分,舍大慈大悲,廣施法力,拯救我等性命”
三藏聞言,點頭嘆道:“這樁事闇昧難明。一則是朝廷失政,二來是汝等有災。既然天降血雨,汙了寶塔,那時節何不啟本奏君,致令受苦?”眾僧道:“爺爺,我等凡人,怎天意?況前輩俱未辨得,我等如何處之”三藏道:“悟空,今日甚時分了?”行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