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斤包子……不,饅頭,和半斤醬肉,帶走。”
“好叻,一斤包子,半斤醬肉——”
“這位子不用替我留著了。”
“客人,咱這茶館……”
“你這茶館當然是好的,只是我要出遠門,三年五載不回來了。”
“阿……那客人您一路順風,平安富貴,衣錦還鄉。”
“多謝小二哥,餘下的不用給了。平安康樂,天天客滿。”
××× ×××
在市上買了驢子。口牙有些老了,身上有犬科動物抓出的舊疤,皮毛自然也不光滑,耳廓被咬掉了半隻,不過精神抖擻,肌腱硬朗。
這驢子,狼爪下掙命出來的,不容易驚蹄。竟然還因為買相不好,便宜了幾分。
牽著它出了城西門,回頭往東邊看了眼。
天氣清朗,陽光正好。
側身坐上驢背,輕拍拍它,老驢子通曉人性,不待我抽上一鞭,自個開步往前走了。
不幾里,官道過了一座橋。橋下流水潺潺,清可見底。
我摸索了一下自己頸前,摘了那個石頭,咬斷上頭的掛線,揚手將它扔向遠遠的下游,隨手把線系在老側右邊殘耳上。
上輩子,這般的石頭一白褐一白綠兩塊,芒和我跑去首飾店鐳射打的孔,從未離身過。
說來,它們也皆算是以身殉主了。
這次,你從哪裡來,回哪裡去罷。
番外 俯瞰烏雲雷電
他身上帶了左胸及腹新掙裂的舊傷一道,拔箭未愈的傷三處,大小傷無數處,正一路翻山,挑荒無人跡的林子往東去。
他自然是要死的。
可他……
想去一個地方死。
回那裡去死。
那人教他的裡頭,有一個詞,叫落葉歸根……
他要,回家裡去死。
那人待他極好的。
他懂的。
那大半年裡,頓頓飯是那人做的。可那人從沒有殺過雞鴨兔子,連活魚都大多他剖的。
那樣一個人,對他舉匕相向。
要給他個乾脆。
為了教他少受些苦頭。
他,難為那人了。
他負那人在先,偏偏那人還是……
後來,他又要了那人身子
還、還食言於那人……
他不……他……
以後麼,不會了。
因為……
那人不要他了。
眼下,那人既已經平安,他也就……
沒什麼掛念了。
天公不作美,烏雲黑壓壓欺下來。
而後豆子大的水點一陣,打到草木上,接著就是瓢潑大雨。
他依舊一步一步趟著深草走著。
翻過這座高山,前頭以前和那人打獵來過。
再走兩座矮坡,就是那裡了。
不曉得,不曉得那裡……
一道落地雷打在他左邊側下幾里外一顆大樹上。
秋冬難得的雷雨,很大,很冷。
他頓了頓,遠遠看了眼那邊。
而後繼續走。
那人種的東西,開的田和塘,起的樓,還在不。
他死之前,或許可以先看一遍。
他一步步漸漸入了濃濃的霧氣,伸手難見無指。
與他而言,看不清依舊可以走,所以,繼續往上。
他身後的雲海裡,雷電翻鳴,倒也不是刻意恐嚇無視它們,跌跌撞撞徑自前行的微小生物。
那是天然如此的威力。
不知走了多久,雲霧漸漸淡了,雨聲也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