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子已經……對,必須找到屍首,快!快下水把他撈起來……”他已語無倫次,兩行熱淚不知不覺地爬滿臉龐。久別重逢之後竟是永訣?
不論他人如何批判、譭譽,杜放鶴一直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出身王府,貴為世子,自幼的規儀、禮節、教條宛似一道道無形的枷鎖束縛了朱旅星的手腳和心靈,使他從來不敢放肆。直到杜放鶴來了,彷佛一道陽光直直射入他的心窩,他簡直不敢相信這與他差不多年紀的小舅舅竟然不將皇家規儀放在眼裡,宛如猛虎出押,重回叢林邀遊一般,見者莫不迴避,愛幹什麼便幹什麼,不受拘束,自由自在,“公侯門第非同小可”之類的話,他當是放屁!
虎傷人,人亦傷虎,最後竟落得慘死異鄉的下場?
若非船家見他神色不對,及時拉住他,朱旅星這隻旱鴨子真會在心神迷亂之際跳下水去。
潑喇──
船外有人大叫:“快拉我上去!”
是十郎?!
朱旅星第一個探出頭看,不敢置信。“你沒死,你沒死,太……太好了。”幾乎哽咽。
“你盡說渾話。把手伸過來,快!”
他這才想到杜放鶴仍泡在水裡,忙要拉他上船,始看清他左手臂挾抱著一名披頭散髮的人,分不清是男是女,他心想一定是刺客!杜放鶴將人交由他拉上,自己再上船,光裸的上身不見傷口,僅著褲子的下半身也行動無恙,朱旅星終於放了心。
“你可了不起啊!十郎,能在水中生擒刺客,等逼問出主謀者是誰,回京可露臉啦!”
“刺客早已死在湖底,我賞了他一槍。”杜放鶴一面著手救人一面喘氣:“這姑娘突然飄流到我身旁,也不知是死是活,不能不管。”
他動作迅速,救人的手法也合宜,但那姑娘竟是不醒,也沒有喝下湖水的跡象,雙唇緊封,卻又尚有脈息。
“莫非她落水之前已陷入極度昏迷狀態?”杜放鶴暗自思忖:“這是怎麼回事?顯然她是由一條船上落湖的,若是由湖邊失足,漂流到此需一日一夜,早無生息。可是,一個姑娘家怎麼會被人迷昏而拋落湖中?”
一雙手很自然的拂去垂在她臉上的髮絲,那張昏厥的面龐完全顯露出來,杜放鶴只感到腦門“轟”的震了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怎麼樣的絕色啊!竟今湖光失色,眉眼豔麗得猶勝晚霞三分,宛如沉睡的昏厥表情中,透出死寂的絕望,似乎早有預感噩運臨身而順受著,沒有掙扎,亦不屈服,逸散出冷豔冰清、不屬於這個濁世的絕俗美麗。
“船家,拿酒來。”
我一定要使你在我懷中醒來!一把抱起那姑娘步向艙房,杜放鶴心中異常堅定。
朱旅星目瞪口呆地被關在艙房外。
此時此景,自然顧不得避嫌,杜放鶴雙手輕柔地解開她的衣帶,被下絹袍、中衣、幅裙、褻衣、肚兜……直至全身一絲不掛,白玉般素潔修長的軀體,柔和的曲線流轉著珠輝,足以吸引任何貪婪火熱的視野。
他心靈深處,驀然湧上一種衝動,一片柔情,一股軟綿綿、醺醺然的醉意。
外頭傳來船家沉重的腳步聲,杜放鶴忙丟開溼衣,拉過薄被給她蓋好。
“這是老黃酒和乾布,公子自己也小心別著涼了。”
“多謝船家。”
拉上艙門,回到鋪上,他用乾布溫柔地擦拭她的溼發。她一頭烏黑秀髮長垂及膝,於水流浮動中已全部散開。在杜放鶴細心的照顧下,黑髮逐漸恢復了光澤,他不禁遙想當她盤起宮髻時是怎樣地風華絕代,壓倒全京城。
“皇上的六宮粉黛也及不上吧!”
他年紀小的時候,時常出入後宮,見多了各具風情的絕色女子,這才興起野心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