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如果因為顧忌方應物,在同年聚會中一次兩次的不出現,那麼很可能就漸漸的淡出圈子了。
張天瑞進了堂中,與眾人抱拳為禮,瀟灑自如滿面春風。。。。。。方應物彷彿絲毫沒有芥蒂,熱情洋溢的招呼道:“張年兄來的好,請入席!”
張天瑞微笑著點頭示意,然後向前邁了半步,但是突然尷尬了,立刻把腿收了回來。現在出現了一個問題,他要坐在哪裡?這席間肯定還有空位,但那都不是他這個狀元該坐的地方。
有功名的讀書人私下裡會面,都要先敘科名排次序。一般情況下,科名早的自然居上,如果是同年。那就論最後名次排序。排好序後,大概座次自然也就確定了。
但這規矩也並不是特別死板的。比如這次。方應物名聲最大、“成就”最大,在同年中實在出類拔萃高人一等。別人不好意思躍居方應物之上,連榜眼王華也謙讓了。
又因為方應物好歹還是會元,名義上當過第一名,官位品級又是最高的正六品。所以排來排去的就讓方應物坐了首席,別人都沒什麼爭議,對此心服口服。
本來一切正常,可是狀元張天瑞來了,這氣氛就有點微妙。按理說,狀元是一科魁首。同年聚會時必然坐首席,但此刻首席上坐著方應物,又沒有擺出相讓的意思。。。。。。
方應物當然不肯讓了,他之所以坐在首席,一是要透過這種細節,潛移默化的樹立自己在同年中的領袖形象;
二是讓誰也不能讓張天瑞,在張天瑞面前,自己可是“受害者”,若輕率退讓那也太顯得自己懦弱無能了。
在這個狀況下。張狀元一時躊躇不前。若開口叫方應物讓座,那實在顯得自己很沒水平,修養不到家;若隨便找個地方坐,那又太丟體面。說明自己這個狀元心虛,或者就是矮人一頭了。
張狀元忍不住左顧右看,想著有人出面打個圓場。勸方應物讓一讓,但很可惜。他失望了。
傳言張天瑞這個狀元是從方應物那裡黑來的,便沒人好意思出面勸方應物讓一讓。只能事不關己兩不得罪的坐在旁邊看。
自己不方便,又沒人幫腔,張天瑞陷入了進退維谷之中,開始疑神疑鬼起來。。。。。。
難道這是方應物聯手項成賢給自己設下的局,而自己一時不察興沖沖過來參加,卻入了他們的彀?早知如此,自己應當更謹慎一些!
這倒是張狀元冤枉方應物了,眼下的尷尬局面絕對不是事先計劃的,只是無意之間促成而已,或者方應物靈機一動借題發揮估計擠兌。
意識到問題所在後,項成賢連忙偷偷對方應物擠眉弄眼。而方應物第一時間就讀懂了項大公子的意思——為兄給你出了一口氣的機會,雖然是無心插柳,但三十兩銀子是不是可以不還了?
項成賢與方應物之間的眼色還沒使完,便聽到張天瑞轉身對項大公子道:“在下要先恭喜項年兄選任御史,聽說今日是你做東,那便有勞安排坐處,在下無有不從。”
方應物想道,這張天瑞還是有點臨場反應的,知道將這為難事情轉移給別人。招式簡單但卻好用的很,說白了就是踢皮球。
項成賢聽到張天瑞的請求,果然就有點頭疼了,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除了方應物自己主動讓座,別人誰能安排好張天瑞的位置?那真是“遠之則怨近之則不遜”了。
本著有困難找方應物的原則,目光不由得向方應物看去。然後卻見方應物亦對他使著眼色,項大公子立刻讀懂了其中意思——那三十兩仍然要還給我!
項成賢一咬牙,將皮球踢給了方應物,“張年兄駕到倉促,一時不曾周全,按理該坐首席,不過要看方賢弟的意見如何了。”
比起踢皮球的功夫,方應物歷練最多,應該是在座人中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