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點點頭,匆匆穿了衣裳,掀簾進了外屋,卻見季竣廷與季竣灝正閒閒的在那裡下棋。見她出來,季竣灝便哈哈一笑,舉袖一拂:“不下了不下了,荼蘼都醒了!”
看那模樣,便知道他定是輸的極慘。只恨沒有藉口可以早日解脫。季竣廷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也懶得再說他甚麼。荼蘼掩口一笑,過去坐了,問道:“二哥、三哥找我有事?”
季竣廷點了點頭,卻從袖籠裡取出數封書信遞了給荼蘼。信函面上,卻是季煊蒼勁有力的字型。荼蘼知是家書,忙伸手接過看了。這一看之下,卻是不覺一怔。
原是季煊夫婦一路急趕,卻已在前幾日到了京城。信中除囑咐季竣廷與季竣灝要照顧好妹子,也只約略的提了一下韓璀如今的情況,又令他們不許胡亂出門。只安心學習。
荼蘼見了這些話,不覺俏皮的皺了皺小鼻子。季煊的信後,附的便是段夫人一手娟秀的小字,其上卻是一片繁瑣的愛女之心,細細碎碎,卻是連早晚加衣,秋日進補一類的事兒也都一一提到了。末了提到韓璀,卻比季煊更詳細許多。說韓璀情況甚是嚴重,人已瘦了一圈,藥也咽不下,飯食也是隨吃隨吐,讓人頗為憂慮。
荼蘼看完書信,看看下面的日期,不覺詫然道:“這信來的好快!”
季竣廷揉了揉眉心,顯然也有些擔心自家大嫂:“這信是兵部的飛鴿傳來的,是以來的極快。我問了送信人,說是前些日子,京中兵部尚書連旭天因立太子一事當庭觸犯龍顏,今上大怒,已將他貶官回家,廷推之下,卻是三舅舅坐了兵部尚書這個位置!”
荼蘼啊了一聲,心中又是一驚。她的三舅舅,便是段夫人的嫡親兄長段元清了。
只是她記憶之中的三舅卻是從來封疆一方,並未任過兵部尚書之職。
她忍不住苦笑起來,在她心中,其實很是矛盾,一面盼著這一世與前一生截然不同,她們一家能在這複雜的時局中保持平靜安逸的生活;一面卻又希望大多數事情都與從前一樣,至少這樣的話,她能預知將來的走向,從而幫助家人趨吉避凶。
可是目前看來,有很多事情卻早已脫離了她的掌控,讓她深感茫然不安。
季竣灝倒灑落,笑道:“罷了,大嫂的事兒本也不算甚麼,從前在京城時。我曾聽超凡提過他姐姐懷孕的情形,說是先頭幾個月,折騰得很是厲害,成日介吵著說是這樣日子,還叫人怎麼活。到了五個月上,也就消停了!”
季竣廷點頭道:“希望如此了!”
荼蘼悶悶的嘆了口氣,心中一陣煩鬱。注意到兩位哥哥詫異望著自己的視線,她有些微赧的掩飾了一句:“嫂子這個樣兒,看來爹孃一時半會的是回不來了!”
季竣灝嘿嘿笑道:“他們不回來,我們豈不樂得逍遙自在!”
季竣廷與荼蘼一時無語,只得裝作不曾聽到。其實這話也並沒說錯,只是季竣灝偏要在此刻說了出來,卻是實在讓人心裡有些不舒服。
荼蘼的話並沒說錯,季煊夫婦自此一直滯留京城,沒能趕回廬山。邢二妹卻是在十一月中的時候,上了廬山,盧修文親自送她到了別院,荼蘼見了她,自是好一陣欣喜。
因季煊夫婦不在,別院之中的諸般內事,便都著落在了荼蘼身上。原本慧清與慧芝還有些擔心她不能勝任,卻想不到這位小姐處理起這些事務來竟是駕輕就熟,遊刃有餘。遇事考慮的又極周詳,方方面面,竟是無一遺漏,數月下來,已是上下歸心,再無不服的。
荼蘼依舊每逢晴和天氣便去白鹿書院,一來學習琴棋書畫,二來也在書院的醫館內學醫。醫館上下都知道她的身份,只瞞著外頭的各學子而已。好在她有人皮面具,與書院學子也儘量保持距離,因此也並沒誰會刻意注意她,只以為是醫館大夫的家人親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