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後,荼蘼漫無目的的緩步而行。雖然早已下定決心不再去探究從前曾發生過的事兒,但林垣馳今兒對她說的那一席話依然給了她極大的震撼。原來,在她所看不到的地方,有那麼多事在悄無聲息的發生著。而她的某些做法,如今看來,又是多麼可笑。
無意識的拐入一條幽靜小巷後,荼蘼忽覺肩上被人輕輕拍了一記,她悚然一驚,猛然抬頭看去,卻看入一雙關切的眼——是季竣灝。鬆了口氣,她語帶嗔責道:“三哥,你唬死我了”
季竣灝白她一眼,伸手一指,問道:“那輛車上是誰?”顯然荼蘼從車上下來的那一幕已被他盡收眼底。荼蘼略微的猶豫了一下,並沒言語,只反手點了點皇宮方向。
季竣灝見狀,不覺微微一驚:“是他?你們都說什麼了?”
荼蘼心念電轉,很快答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他問我可願入宮陪皖平住上一段時日?”從前的事兒,過去的也就讓它過去吧,她已無心去理,不想再問,更不願去追究其是非真假。
目下該做的,是理清眼前所發生的事兒,好防患於未然。
“三哥,我最近總有些心神不寧”無視於季竣灝古怪的面色,她徑直的說著。
季竣灝看她良久,終是沒有追問下去,荼蘼既坦然將這事告訴他,那她必然沒有答應林垣馳的要求,那他再行追問,反而不好,他擰了眉,問道:“究竟怎麼了?”
荼蘼看他一眼,問道:“三哥可知道清雅其人其事?”
季竣灝一愣,旋皺眉道:“清雅……這名字我似乎在哪兒聽說過……”他說著,便下意識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額角,在荼蘼正欲提點他時,他卻又恍然道:“是了,我聽向玖提過一次,這個女子似乎與高家有些關聯……不過我也沒怎麼多問”
高家?荼蘼忽然聽見高家這兩個字,不覺又是一陣頭痛,林垣馳雖未明講,但從他話裡的意思看來,高家與季家從前發生之事絕脫不了干係。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想知道清雅的身份。
“三哥,我想見見她”她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季竣灝:“而我希望,三哥能與我同去”她若執意要見清雅,林培之想來也只有點頭同意的份兒。而讓季竣灝同去,是因為她這個三哥雖非細心之人,卻似有一種超乎常人的敏銳直覺,而關鍵時刻,這份直覺或者能派上用場。
季竣灝顯然有些詫異,但也並沒表示反對,只點頭道:“你既想見她,我自然該與你同去的”他對清雅其人是沒有多大興趣的,但妹妹既然要去,自己同去,她自也安全些。
荼蘼張了張口,想告訴他清雅與自己容貌相似一事,但想了一想,卻還是嚥了下去。兄妹二人不再說這些,只拐出小巷,一路往寶親王府行去。荼蘼回到翠竹軒時,日已西斜,紅霞漫天似火。
柳兒正守在門口,面上微有焦灼之意,見她回來,才似鬆了口氣,忙上前行禮稟道:“姑娘,王爺適才來過,見姑娘不在,便留了話,請姑娘往浣花溪聆音亭一聚”
荼蘼點一點頭,也並不耽擱,便舉步往聆音亭行去。浣花溪聆音亭,她雖去過幾回,但都在夜晚,這個時候過去,卻還是第一回。她沿著浣花溪一路而行,小溪花樹沐浴在金色的斜陽下,益顯安謐寧靜。荼蘼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氣,覺得心中的煩鬱稍稍散去了些許。
遠遠的,她已能看到,林培之正獨個兒坐在聆音亭內,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一隻淡青色琉璃盞,琉璃盞在夕陽的光芒下閃爍著迷濛的光澤,刺得人眼睛都疼,他卻似毫無所覺。荼蘼輕步過去,卻是直走到離他二十步遠處,他才霍然驚覺。起身對荼蘼一笑:“到了”
荼蘼點一下頭,走進亭子,在他對面坐下,問道:“找我有事?”
林培之應了一聲,卻不急著說話,只放下手中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