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後面的那個陌生人,恰好正要邁上講臺時,那飛行物差一點打在他臉上。他雙臂舉起來,護住眼睛,以免受到從凸肚窗中心飛濺而來的碎玻璃的傷害,並且同時他和伊娃都從對面觀察著庭院,那飛行物正是從庭院中飛來的。
至於她是怎樣從地板上起來的,伊娃一點印象也沒有。她所記得的只是玻璃的碎片,而且當時她是在凸肚窗前,和褐色人在一起。那血,那小的平靜的身材……她發現自己緊貼在那褐色人堅硬的身上。
但是,庭院裡空無一人,那個砸壞窗戶的人跑掉了。
伊娃開始大笑,她笑得如此厲害,以至於她覺得永遠不會停下來。她依靠著褐色人,搖晃著大笑,有那麼點愉快,但只感到他的堅硬,絲毫也沒有感到他的存在。然後她從臺子上走下來,靠著桌子,搖晃著大笑,笑得直到眼淚再一次流出來。
「扔石頭,」她氣喘吁吁地說,「扔石頭‐‐對著卡倫‐‐對著卡倫……」
他用他那張開的手掌扇了她一個耳光,這一掌如此猛烈,致使她痛苦地長聲尖叫,縮成一團,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告訴你閉嘴,」他皺著眉頭說,但是,這聲調聽起來非常奇特,就像是道歉那樣。
他立刻轉身離開了她,猶如他感到慚愧似的。不,伊娃胡亂地想,不是為曾經打了她,而是為了打了之後的道歉。
她注視著他,感到如此地麻木和空虛,如能夠人事不省,那對她來說將是一種解脫。
那陌生人簡單地看看被砸爛的窗戶。被打碎的是中心窗‐‐兩個窗格玻璃,因為窗戶是從底部開著。他沉思地凝視著粗粗的垂直的鐵棒製成的柵欄,每根之間都一律是六英寸距離,正是這柵欄,保護外面所有的三個窗戶。然後他走過去看那塊石頭。同時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錶。
那塊石頭在臥室的中心橫臥著。它是可想像的最平常的一塊岩石。岩石下側主要是黑色,帶著些泥土,一部分泥土已經散落在地板上,並且是潮濕的,看上去好像是剛剛從庭院中拾起來的。它是卵形的,長的,直徑有五英寸。他用他的腳把石頭翻轉過來,另一面是乾淨的……而這就是全部。
「瘋顛的,」過了一會兒他說道,而伊娃知道他做出了判斷,「某個小孩。」他輕輕地聳聳肩,不再理會這件事,「麥可盧小姐。」
「是!」伊娃說。
他兩腿叉開坐在石頭旁看著她。
「你能確信,當日本人給卡倫&iddot;蕾絲文具的時候,你聽到了她的聲音?」
「我能確信。」
「那文具‐‐就是書桌上那一團紙?」
伊娃看著。那是手工製作的、上面有淡淡的乳白底和玫瑰色的菊花圖案的紙張。但是,它被弄皺了,揉成一團。有空白的信封放在它附近。
「看起來就是它。」伊娃用死氣沉沉的聲調說。
然後他移動了,朝向她,並且拿出一條手帕,用手帕把那揉皺了的紙揀起來,把它弄平整。紙上寫了一些東西‐‐伊娃讀著那些詞語,但是,她的頭腦拒絕了正常的功能,因此並沒能理解這些詞語有什麼意義。詞語「莫勒爾」
弄懂了‐‐那是卡倫的律師。它顯然是寫給莫勒爾的一封信的開頭,而這封信永遠不能結束了。它在一句話的中間停了下來。
「那是她的筆跡?」
「是的。」
他把紙慎重地重新弄皺了,並且把它放回到桌子上,放在他發現它時的準確的位置上。然後他圍著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