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卻不知為何,遭到了都昌縣農戶的普遍反對,其中有一個村莊的農戶為了不種番薯,竟不惜當眾斷指,以示決心。
推行種植番薯的是都昌縣衙一名文吏,說他是“吏”,連正式品級都沒有,在大唐的官制裡是不入品的,連官都不算。
但這小小的文吏下到地方鄉村,卻是比天還大的土皇帝。
刺史和縣令親自佈置下來的任務,區區農戶竟敢反對,文吏頓時怒了,於是與農戶發生了衝突,在文吏的強制命令下,農戶家原本種上了稻苗的土地,被縣衙差役們拔光,強行換種上番薯。
文吏這麼一搞,矛盾終於爆發。
當天夜裡,那戶農戶在家中將自家妻兒用刀全殺了,自己也扯了根繩子懸樑自盡。
滿門皆亡,在大唐這個民風樸實的年代,簡直是駭人聽聞。
而這樁命案的原因,卻是因種植番薯而起。
當公文遞到江州刺史宋錦山手上時,宋錦山心跳都加速了許多,他意識到麻煩來了。
死了整整一戶口本,都昌縣令也知事態嚴重,自己根本瞞不下去,若是欺瞞不報,他的罪過更大,於是只好緊急呈報宋錦山。
宋錦山呆坐堂內,神情時青時紅,半晌後,他才咬了咬牙,道:“來人,備馬車,本官要去城外見李郡公,另,請陸雲公子也移駕李郡公處,我有重大事情稟報。”
一個時辰後,宋錦山和陸雲已坐在李欽載的營帳內。
李欽載神情凝重看著那道公文,逐字逐句看了很久,方才移開了目光,望向宋錦山和陸雲。
陸雲面容苦澀,起身朝李欽載賠禮:“沒想到都昌縣農戶居然如此抗拒種植新糧,在下給李郡公添了麻煩,實在抱歉。”
李欽載搖搖頭,道:“此事與吳郡陸氏無關,我現在想知道的是,都昌縣農戶究竟為何如此抗拒種植番薯,新糧種的產量是有目共睹的,可都昌縣農戶卻彷彿跟番薯有不共戴天之仇,這到底是為何?”
宋錦山皺眉沉思片刻,試探著道:“或許是都昌縣那名小吏行事太過霸道,強制拔了人家的稻苗,給人家改種番薯,那名農戶覺得受到了侮辱,又不敢報復官吏,只好選擇自盡……”
“說到底,那名農戶應是一口氣難嚥,才做出如此不智之舉,下官認為應與種植番薯無關。”
李欽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遞過手裡的那道公文,道:“事情應該沒那麼簡單,宋刺史你聞聞這封公文……”
宋錦山不明所以,湊上去果真聞了一下,然後一臉疑惑地看著李欽載。
“聞到什麼了?”李欽載笑問道。
宋錦山茫然搖頭:“下官愚鈍……”
李欽載嘆了口氣,道:“我聞到了陰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