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曾經思考過,他人眼中的赤江那月是什麼模樣的。
因為他實在很好奇,得要什麼人,才會讓貝爾摩德這樣的魔女為之哀慟,讓見慣了死亡的黑田兵衛心懷愧疚,更讓徹頭徹尾的普通人,願意為了一個無法兌現的諾言主動踏足危險、用別人的模樣生活了八年。
而現在,從津田敦的口中,安室透逐漸拼湊出了一個活在別人記憶裡的影子。
與他身邊這個總是在惡作劇後笑得燦爛又無辜的背後靈不同,他人記憶裡的赤江那月總在拒人於千里之外,那樣的人即使露出笑容,也往往是為了達成什麼目的,不會對任何人發自內心地微笑。
安室透想,這大概是因為那些能夠讓小惡魔真心微笑的人已經死去了。
由其他人講述的赤江那月是冷淡、神秘且難以捉摸的,安室透卻不這麼覺得。
在他眼中,赤江那月是個孩子氣又惡趣味的天才,無論何時都一樣自信張揚,對自己的東西有極為強烈的掌控欲,偏偏本人還真的具有完全掌控他人的能力,手上總是有pnb,危險得無以復加。
和這幅看起來遊刃有餘的模樣形成反差的,是對方特別容易被直率的語言擊中的性格,完美詮釋了高攻低防四個字怎麼寫。
當然,安室透知道,所謂的‘低防’也只是對赤江那月認可的人而言。
……哎呀,這麼一想,原來他已經算是被認可了嗎?
安室透心中油然而生了一股奇怪的高興之情,還有點小小的得意。
記憶會在時光的沖刷下不斷地美化死去的人,所以安室透萬分清楚——這個死去的少年早已在他人的記憶中失真,卻仍然在他的現實中鮮活。
他來到北海道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和判斷出津田敦並未說謊所以對那番解釋照單全收的安室透並不相同,苦木莉珂似乎還是不願意相信津田敦說的才是真相。
也可能,她只是不願意相信赤江那月那樣的人會選擇主動赴死吧。
“好了,你們想知道的秘密我已經說完了,現在輪到你了,苦木。”津田敦看起來勉強從崩潰中緩和了一些,板著臉看向苦木莉珂,“解釋一下,什麼叫我‘因為殺了赤江君而心虛’?”
紅髮女星渾身一僵,咬牙切齒地從喉嚨裡擠出回答:“誰知道你這傢伙隱瞞了八年的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她開口前看了安室透一眼,發現金髮偵探似乎沒有離開回避的意思,也只能嘆了口氣,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關於我們的關係,這位偵探小哥應該從達君那裡知道了吧?高中的時候,我們四個人是同一個社團的,除了玲比我們小一屆,我們三人都和赤江同學同班。”
苦木莉珂肩上還裹著安室透之前紳士借出的外套,平復好了情緒,先和安室透解釋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我和玲是好友,和達君是情侶,而達君和津田以前是鄰居。”
“我們四個……或者說,你當時很
難在學校裡找到一個沒崇拜過赤江同學的人。”她聳了聳肩,“因為這個,我們關係一直很不錯,赤江同學死後,雖然變得有點微妙了,但也還是定下了每年都來津田的旅館裡聚會的約定。”
“然後,就在前年的聚會上,這傢伙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喝得爛醉如泥。”苦木莉珂說著,伸手指了一下安室透背後的牆面,“看,現在那裡是空的對吧?其實一直到前年,那裡都還擺著一把小提琴,那是赤江同學的琴。”
再次被cue到的赤江那月迎著安室透詭異的視線,抽著嘴角下意識往回飄了飄,遠離了一點收集他遺物的津田敦,重新趴回了安室透的腦袋頂上。
津田敦看起來也有些不自在:“那是赤江君離開前留在舊音樂室的,後來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