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魚禾的話,冷笑著道:“你在拿莊氏壓我?”
魚禾躬身施禮,“不敢!”
亡洢不屑的道:“做都做了,還說不敢。你們漢人果然虛偽。”
魚禾直起身,正色道:“並不是我們父子虛偽,而是我們父子也曾有為句町效力之心。可殿下像是貨物一樣,將我們送給了莊氏。
我們如今是莊氏的人,自然要聽莊氏的吩咐。”
魚禾的話有點倒打一耙的意思。
他就是在告訴亡洢,不是他們父子先對不起亡洢的,而是亡洢先對不起他們父子的。
“牙尖嘴利,不是好人。你們漢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亡洢一臉鄙夷。
魚禾微微皺眉,剛要開口。
亡洢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我懶得跟你們勾心鬥角。你們做了那麼多,無非就是看我們姑侄不順眼,覺得我們姑侄留在此處,礙了你們的眼。
我們姑侄也不為難你們,兩日以後我們便離開。
但你們犯的錯,不得不懲。
以後平夷的供布加徵三千匹。”
“不可!”
魚禾還沒有開口反駁,緩緩回神的任方率先開口。
任方有些踉蹌的從地上爬起身,急聲道:“一萬匹布就已經將平夷的百姓逼迫到賣兒賣女的地步了,再加三千匹,那平夷就沒活人了。”
亡洢冷笑,“你覺得我是在跟你商量?”
任方急忙往地上一跪,“請殿下開恩。”
跪蠻夷的事情傳出去,對任方極其不利,可是為了平夷百姓,任方不得不跪。
亡洢冷冷的道:“是你先找我麻煩的,可不是我先找你麻煩的。”
“三千匹布,我們認了。”
魚禾上前一步,一邊攙扶任方,一邊沉聲說道。
任方甩開了魚禾的手,瞪著眼質問魚禾,“一萬三千匹布,你拿什麼認?”
去歲為了湊夠句町人要的一萬匹布,先是死了葛平一門,隨後又死了曹、張、牆三大豪族。
他們四家,外加衙門庫存的布料,以及魚禾手底下兩間布坊的布料加起來才勉強湊夠了一萬匹。
今年呢?
殺誰去?
平夷其他大戶可比不上葛、曹、張、牆四家。
他們手裡的布匹產量加起來,也比不上葛、曹、張、牆四家。
葛、曹、張、牆四家,好待有布坊。
其他大戶手裡可沒布坊。
難道要將百姓們身上的衣服拔下來當成布料給句町人嗎?
還是搜刮乾淨百姓們手裡最後一粒糧,拿去其他地方換布?
魚禾拽住了任方的胳膊,手掌微微用力,“縣宰,三千匹布而已,對我不是難事。你再跪下去,以後就別想在漢人面前抬起頭做人了。”
任方慘笑一聲,“三千匹布,上萬貫錢……怎麼可能不是難事。馮茂對我不管不問,朝廷恐怕已經忘了還有我平夷縣宰任方這個人。你覺得我還有在漢人面前抬起頭做人的機會嗎?”
任方的話,刺痛了魚禾的心,也刺痛了魚豐的心。
人人都以為做官好,卻不知道做個好官很難。
難到受盡屈辱也不一定討的到好。
魚豐大步向前,一手托起了任方,沉聲道:“我相信禾兒,你也應該相信禾兒……”
任方依舊一臉慘笑,他並沒有被魚豐的話觸動。
魚豐沉吟了一下,又道:“我們沒的選……”
任方一愣,緩緩點頭,“我們是沒得選……”
說到此處,任方掙脫了魚禾和魚豐的手,對著亡洢一禮,“殿下降罪,任方認了,多謝殿下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