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刀,衝著三寶抬了抬下巴,哼笑一聲,大步離去。他沒說出一個字,又好像說了一大通。
就見不得你在家享受幸福生活,就要你拋家舍業陪著我,就要你想媳婦兒摟不著,就要你想兒子抱不著,你能怎麼著?
你和你全家的前途都是本將軍說了算,給點臉,你就忘了你是誰家的奴才嗎?
本將軍勢大,你奈何不得。
讓你幹啥,你都得乖乖聽話。
“無賴,不要臉……”
三寶一蹦八尺高,氣得語無倫次:“早知道你這麼沒良心,就該讓你爛到屋裡頭。你生蛆了,我都不該管你。建你的功,立你業去,跟我有什麼關係?”
“哎呦……我那如花似玉的媳婦兒呦!我那白白胖胖的大兒子呦!一出門就是幾個月見不著哦!”
“都怪我爹孃,貪圖錢財,不管買他兒子的是人是鬼。也怪自己死心眼子,為什麼不早早扔了這狼心狗肺的……”
三寶憋了一肚子委屈,回到房裡和媳婦兒磨磨叨叨。原本以為蘭溪會跟他同仇敵愾,說沈長戈的不是。也會對夫君的遠行難捨難分,扯著拽著不讓他離開。
卻不想媳婦兒和主子一樣,極有上進心,對他劈頭蓋臉一頓罵。
“你個老爺們兒,尋思啥呢?你不出去闖天下賺銀子,留在家裡做什麼?要你洗衣做飯,還是奶孩子?你個沒有出息的,把我騙回家生了兒子,就以為萬事大吉了?你不想著跟著將軍身邊,也立點功,掙個小官噹噹,淨打算著窩在家裡享福。我一個奴才老婆啥時候能出頭?你兒子還能有前途嗎?你也想讓他和咱們一樣,從小給人當奴才,長大了還當奴才,子子孫孫都當奴才嗎?”
三寶眼淚汪汪,抖著嘴唇,一句話說不上來。出了房門被主子整治,進了房門被媳婦兒管教。若不是懷裡的孩子不知事,還不會說他爹沒用,這日子真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不過,男人嘛!度量要大些,不能撐大船,也能跑小舟。脾氣也要好些,受不得胯下之辱,也得對媳婦兒的打罵笑臉相迎。
三寶不僅會勸別人,也會勸自己,一勸就好。
尤其臨行那日,天還不亮,蘭溪不但為他做了可口飯菜,還為他從頭到腳換了一身新衣。出門前,好媳婦又為夫君包上了一大包棉襖棉帽棉襪子,一遍遍囑咐著,平城天寒地凍,不能著涼。
三寶再看那牛逼哄哄的主子,啥也沒有。沒人罵,也沒人惦記,相比那孤家寡人的可憐兮兮,他還是幸福的。
“將軍,我那天勸你的話,你都沒聽進去呀!我昨日去夫人那裡,拜託她照顧蘭溪母子,你怎麼就不跟著去呢?藉機說上幾句話,多好呀!”
“你不能像個磨似的,不推你不轉轉。看沒看著?有媳婦兒多好,你得努力呀!”
出了城門,三寶駕著馬,一手扯著韁繩,一手摸著胸前的包袱帶子,咧著嘴巴,美滋滋地顯擺。
沈長戈瞥了一眼三寶的滿口大白牙,十分擔心深秋露重,凍壞了他的牙花子。
“管好你自己得了!”
晨光微曦,照不亮光棍兒漢的大黑臉。
“隨我出門,有點眼力見,莫要惹我不痛快。你要知道,你的命運捏在我的手裡。”
沈長戈舉著馬鞭,點了點三寶的額頭,隨後抽在馬屁股上,迎風奔騰。
“牛什麼牛啊?除了欺負我就是欺負我,也沒見你有什麼大出息……”
三寶一夾馬肚子,緊跟而去,碎碎念念,隨風飄遠。
兩日後,吳歲晚在各地來往信件中發現了一道陌生的筆跡。
他說,天氣冷了,早上騎馬會凍手凍臉。
第三天,發現了第二封信。
他說,往京城的方向走,越走越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