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們。”
“這話,是長公主同瞿小郎君在道觀中密談時說的。”她對著瞿玄青嘲謔地笑,“這些事,你一無所聞吧?”
多好笑啊。
不只山佬覺得好笑。
她也覺得好笑。
被傳得玄而又玄的那篇檄文,不過是長公主在跟瞿小郎君豪飲一夜後、左手揮毫、一氣呵成寫下的。
可誰也沒看出來。
瞿玄青覺得她愚鈍,對著她時永遠高高在上,可明明最無知的人就是瞿玄青自己。
還有扶光郡主,還有當朝女皇。
一個就算聽了山佬酒後的話、也仍然想不到那篇檄文是出自母親之手。一個被自己的掌上明珠洋洋灑灑斥討了一大篇、也沒認出來寫那檄文的就是身邊的至親人。
誰比誰聰明?
除了長公主,這世間都是蠢人。
最蠢的就是馮先生。
這宇內竟有這樣的人,只要能比得過山佬,只要“馮先生”之名能大過“山佬“之名,即使那個“馮先生”根本就不是他,他也覺得贏的是自己。
長公主說,最不用擔心會洩密的人就是他了。
他要他的名聲永垂不朽,要此後世世代代的人們都記住,南疆大山最袖然舉首,最鴻鶱鳳立的,不是什麼山佬,而是他馮先生。
這對他而言,比性命重要。
所以,他一定會將這件隱秘事帶進墳墓,就算棚扒弔拷,也絕不會說出一個字。
花緇理解不了。
那段時日,她也無心去理解這些。
她有了情孚意合的人。
段郎是自瞿小郎君舉兵後、跟隨到他身邊的一名將士。是這世間對她最好的人。
在廣陵的那些天,對很多人來說,可能都困苦艱難。但那卻是花緇有生以來最無憂無慮、安心樂意的日子。
長公主忙於戰事,時常不在府中,她完全不用擔心藏著的秘密會在此時被她發現。過得不飢不寒,又時常能與駐守府邸的段郎相見,所以,就算府中面色凝重、行色匆匆的人越來越多,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等她發現不對時,周圍已戰雲瀰漫。瞿小郎君身披重甲,將一封裹了三層、層層都用密文直封的信放到了她的手上、說這事關盟約與黃金、讓她交給赤璋長公主。
然後,不由分說地,一群得了他命令的人便把她護在了中間,頂著血風肉雨、將她帶了出去。
盟約與黃金……
盟約對她來說只是廢紙。但黃金……
黃金……
逃亡的路上,花緇渾身都被凜冽的寒風浸透了,可貼著那封信的胸口卻燙得厲害。
瞿錦葉身死的訊息不日傳來。
可忠誠於他的將士帶著家眷,仍日日夜夜、一刻不離地守在她身邊。
他們想要信守對瞿錦葉的承諾,將她平安地送到長公主面前。
可她卻不這麼想了。
她不想回到長公主身邊、繼續過那日日提心吊膽、唯恐秘密會被發現的日子了。
只要有了那些黃金……
只要有了那些黃金,她和段郎可以過得比如今好上千倍萬倍!
她與段郎合謀、用毒酒鴆殺了其餘所有人。
那些人根本就不會對她設防,她端給他們的,他們想也不想、抬手就全喝了。
她的黃金!
花緇一刻也沒有等,只待段郎探完最後一個人的鼻息、向她點了頭,她就連忙將那信拿出來拆了。
可拆開後,卻發現裡面是她根本就看不懂的畫。
黃金呢?
黃金在哪?
那個時候,她突然就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