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慣會用這些攻心伎倆。”瞿玄青對著雙首少年,“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自己的目的在騙人罷了。”
不能暈。
必須繼續說話。
小郡主一股蠻勁兒撐著抬起頭,整個人靠在了石壁上,咬牙對著面前:“你從未了解過我,憑什麼這麼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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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並不在意汝陽夫人的性命。你鬧這一出,悲慼哀切,不過想要彰顯你的良善,哄得這裡的其他人為之動容、對你心軟,”瞿玄青掃了一眼剛才因不忍而出了聲的小具,“也的確奏效了。”
她說得很對。
對得就像她剝開了陸扶光一直披在外面的那層皮囊,親眼看到了她裡面蠕動著的、被無情與算計填滿了的血肉。
但陸扶光只是虛弱喘了幾聲,然後提氣道:“以己度人!”
只說了這四個字,她的氣便又不足了。
隨著她劇烈的喘息,血珠順著她的頸側流下,滴進了那串赤色香瓔。可她仍昂著首,彷彿一隻遍體鱗傷卻高貴不折的鶴。
但知道她在做戲的瞿玄青卻有些看倦了。
“自從知道你來到河東,我就留意了你。上到宮廷朝中、下到販夫走卒,對你都是美譽連篇,說你菩薩心腸、惻隱世間苦難,備受恩寵卻從來矩步方行,是全大梁貴女的典範。可我不信,劉赤璋生養出來的女兒,怎麼可能安常守分?果然,沒多久,你就露出獠牙,對崖邊寺出手。”
瞿玄青沉靜道,“建山靈廟以攻崖邊寺,你做得甚佳。我在你的年紀,即使擁有著與你同樣的權勢地位,也不敢說能做得比你好。”
面對著讓她恨之入骨的劉赤璋的女兒,她卻仍理性極了地在就事論事,評著陸扶光的瑕瑜。
“我明白你不是池中物,便馬上叫人去查。查扶光郡主,自然查不出什麼,但要是留心去查燕郡王世子,事情便大不相同了。他可沒有藏頭藏尾、用著南疆大山的易容換聲之技遊走各方。”
南疆大山,易容換聲。
小郡主能在外肆意的最大依仗,就這樣輕易地被道破了。
瞿玄青道:“雪泥鴻爪,只要做了,就算抹得再幹淨,也總會有痕跡留下。很快端倪可察,金川縣、寶泉縣、永濟州至范陽城。還真是凡有所至,風波不斷。”
金川。寶泉。永濟州至范陽城。
幾處地名被一個接一個說出。
陸扶光的後背慢慢繃直了。
在發現瞿玄青能改聲換音、且成功頂著阿細的臉騙過了汝陽夫人,她便隱生不安。
她獨自行事,想要韜光滅跡不難,但在金川縣與陸雲門再遇後,她的行跡便幾乎都同他有關了。而陸小郎君又行事坦蕩,將她帶在身邊,便從未想過要將她掩藏起來。
一向無慾無求出了名的小郎君,身邊突然出現了小娘子,本就是件引人側目的事。但少年顏丹鬢綠,要說起來,如此才更合人之常情。
可是,沒多久,那個小娘子就死了。然後,還不足月,他的身邊又有了個新的。
這事不管放在誰身上,都會被罵是“負心”。可偏偏這兩個字跟陸小郎君如何都不沾邊。
至此,已經很不通了,可那新的小娘子在陪了陸小郎君月餘後,竟也不見了,不知是死是活,似人間蒸發。而隨後,在陸小郎君身邊出現、與他走得極近的小娘子,就成了陸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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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咄怪事。
滿篇蹊蹺。
一旦有人能查到這些、再細思起來、難免會覺得奇怪。
但這三個小娘子,一個有著北蠻血統、一名出身江南、一位皇親貴胄,音容舉止、喜惡脾性皆風馬牛不相及,只要不知道南疆的易容換音,連懷疑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