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歷經千百年,斗轉星移,朝代更迭,君主流轉,洪氏家族穩穩落在西北,與回紇爭鬥了幾百年。
與其他盛產武將的家族不一樣,洪氏文人輩出,家族無盡的底蘊與知識積累,親緣間的相互扶持,造就一個個學識非凡、膽量過人的兒郎,即使他們並非當年一甲,可也都榜上有名。
他們與回紇鬥爭並非較量武藝,而是謀略比拼。
洪氏盛產軍師在西北已是常識,他們不是經過簡單培訓過後的花架子,而是熟讀兵書後透過科舉中榜回到邊防的軍事人才。
“實際上,軍師比帶兵打仗的將軍更具價值。大黎的將軍經常輪換,不能長時間駐紮在一個地方,而軍師為了分析戰場軍情,身披官職,甚至比將軍更瞭解當地邊防情況。起戰事時,將軍一定會想方設法保護好身後的軍師,因為敵我雙方按照共識,敵人一定會千方百計殺掉我方軍師。”李二郎講述紀清越不知道的要點,說著說著心裡也向往起戰場,他繼續說道:“因為這個共識,大黎損失的軍師一直比將軍多。我們都知道,甘州洪氏雖未出過武將,但家中靈位並不比武將家族少,年少身隕的更不在少數。”
戰爭殘酷。
李三郎點點頭:“尤其是五十年前,惠帝與回紇爭奪邊境時,整條西北線上戰場遍佈,是洪家人給惠帝獻良計,與守軍大將組建一支神勇軍,打得回紇在往後五十年裡不敢再大吵大鬧。”
戰場時局瞬息萬變,不要問軍師為什麼不好好待在大後方,跟著將軍上前線就是為了能立刻分析迅速變化的局勢,要是待在大後方,等到軍情傳來,在將分析傳過去,局勢早就變成另一個樣子了,而且許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們,軍師待在大後方反而更容易被細作暗害。
紀清越點點頭,原來如此。
軍師在這裡是一種高危職業,命短且沒有兵權,即使膽識過人,軍師也不會遭到皇帝忌憚。
紀清越明白了,皇帝派這樣一位預備軍師接任山單縣令,培養的意味不言而喻。
武將有兵權但不能久待邊疆,文臣勢必得為戰事做好一切準備。
身份普通的人當山單縣令也就算了,如今來了這樣一位軍事理論豐富還缺實踐和歷練的人接管貿易之路起點,就是一種徵兆。
佈局已經開始,且看對方如何落子。
以往新縣令上任,百姓總是擔憂新縣令的人品和才能,如今來的是一位家族名聲顯赫的後人,無論李阿孃還是兄弟倆,他們對皇帝的這個做法都沒有什麼反感,反而很是高興。
高興洪氏終於又培養出一位新的人才,高興洪氏終於回到西北!
還是那樣,只要敵人是回紇,他們就恨不得將這群外族人打得永遠不能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最好叫他們永遠都聽不到“回紇”這兩個字。
西北的百姓恨得牙癢癢。
紀清越雖然不能很直接地感受這股恨意,但以前學過近代史,所以他能理解二郎他們為什麼這麼恨回紇人。
這夜,李阿孃和錦娘還有小四郎睡在臥房裡,李瑜就跟著兩兄弟睡在鋪子間。
天剛矇矇亮,紀清越就跟著外面的動靜早早起床,因為今日要摘棉花。
跟隨李三郎讀書人的作息,他六點半就吃上早飯,然後提著麻袋爬上山坡摘棉花。
他將做好的手動脫棉機拿給李二郎,讓他指導李阿孃和李錦娘練習用這個機器取棉花籽。
他們三人分工明確,一人脫籽,兩人挑出脫籽後的棉花裡的其他雜質。
李阿孃練習一會兒,馬上就熟練了,踩著脫棉機踏板就能快速將棉籽脫下來。
為了能早點把棉花帶回去做衣服和棉被,李阿孃興致很高,不斷鞭策紀清越和李二郎兄妹倆,午食也只是湊合地吃一頓羊肉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