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兄?”李三郎看向李瑜,李瑜想了想,點點頭:“小馬兒的確說過他有個義兄,之前在宅子裡做門子和巡夜人。紀阿兄不想留下那人,便付了遣散費讓他離開了。”
既然能對得上,李阿爹就沒再深究,打算等二郎回來後再看看,畢竟那個迅速消失在巷子裡的高大身影,讓他不得不起疑。
那人是小馬兒的義兄,來送衣服本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即使紀清越反對生人靠近,他看到了也不會多說什麼,甚至扭頭就忘,何況紀清越並未限制他們行動,反而放寬種種要求。那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間轉身就跑,反而會讓他多想。
“你們在說什麼呢?”
夏夜天氣悶熱,夜晚與白天相比也不遑多讓,地表散發餘熱,熱氣升騰,讓人感到燒心的灼熱。
紀清越跑去瀑布下匆匆洗了個冷水澡,洗完澡後順便搓了搓衣服,剛剛才晾好衣服,一邊擦頭髮一邊走回橋上,就聽到李瑜最後說的幾個字。
李瑜還未解釋,屋外簷下的鈴鐺突然劇烈晃動起來,發出“叮叮叮”的急促聲響。
“應該是縣令大人的人來了。”
李阿爹趕緊起身,與三郎一同去開門。
沒一會兒,他們就拿著一封封了臘的信封和一把木尺回來,一併交給紀清越:“來人名喚曲寧,他說明日一早有一個叫‘樂飛’的人來取圖紙。”
樂飛,好名字。
時間緊迫,紀清越要趕緊回去畫圖紙,計算所需材料數量。
匆匆道了聲晚安後,他拿著信封和木尺回到房子裡。
此時,磚房內點燃了好幾根蠟燭,照得房內亮如白晝,夜裡伏案算數畫圖,一定要亮一些,避免眼睛受損。
紀清越開啟信封,拿出厚厚一沓紙,這是曲寧拉著工匠反覆測量得到的各種資料。
若是要畫一套完整的工程圖,一夜時間根本不可能完成,這座拱橋是木製的,結構早已定好,縣令大人要求橋面寬度不低於兩丈,許多木材須得頭尾拼接才能達到預定長度。
這個時代對設計圖的要求並不高,畫得太專業也不行,工匠們看不懂就會拖延工程進度,所以紀清越打算只畫結構施工圖。
結構施工圖包含基礎平面圖、基礎詳圖、結構平面圖、構件詳圖等,詳圖又分平面、立面、剖面,總之紀清越立刻頭腦風暴起來,瞬間沉浸在畫圖裡。
為了節省時間和經費,建橋的木料要就地取材,西北盛產榆木、楊木、槐木和柏木,屬榆木最多,所以紀清越決定使用榆木建橋。
根據曲寧再木匠那裡得到的資料,紀清越埋頭苦算。
燭光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不知換了多少根蠟燭,天際線蒙起魚肚白,紀清越一夜未睡,還在瘋狂揮動竹筆。
每一張大大的宣紙上,都畫滿了各種結構,結構邊標著只有紀清越才能看得動的文字。
因為橋墩之間的距離不等長,所以拱橋的跨度也各不相同。
二十丈七尺三寸大約是六十九米,紀清越設計了六座拱橋,跨度不等,首尾相連跨越整個河面。
最麻煩的是畫出第一套圖,畫出第一套後,其他圖紙只需稍加改動,算出不同數字標上去就行。
紀清越寫寫畫畫,終於在雞叫得聲嘶力竭的時候放下竹筆。他抬起頭,揉了揉痠痛的脖子,起身扭腰。
幸不辱命,終於大功告成!!
紀清越將一大疊圖紙輕輕地捲起來捆好,又把幾張記滿數字的信紙額外放進一個信封裡。
做完後才抱著圖紙和信封走上木橋,他敲了敲屏障:“三郎?”
李三郎已恭候多時,他趕緊來到畫前:“紀阿兄,縣令大人手下的樂飛已在門外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