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外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二兄,你在書房裡待了這般久,不冷嗎?”
李二郎嚇了一跳,來不及回答三郎,而是提醒道:“你且莫要進來……”
誰知紀清越沒像往常那樣噤聲,而是開口說:“沒事,讓他進來吧。”
這下反倒是李二郎愣在原地,滿臉詫異。
書房不大,而且紀清越也沒有故意壓低聲音,門外的李三郎自然聽到了這個陌生的聲音。他推門進來,第一眼就看到李二郎呆呆地站在畫前,手裡還捧著一個不知哪來的陶碗。
他環顧書房,窗扇緊閉,果然沒有其他人。
此時李二郎已經緩過神,鎮定地沒有開口,兄弟倆一下子僵持在原地。
畫裡的紀清越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李二郎,你給我們介紹一下?”
聲音咋然憑空而起,李三郎嚇得瑟縮了一下,驚恐地盯著聲音的方向——二兄身後的畫。
初次經歷這種事,沒有人不感到震驚。李二郎關上書房門,拉著弟弟走近一些,才相互介紹道:“三郎,畫裡就是我們尋了許久的恩人紀清越。”隨後又補充:“‘叩之其聲清越以長,其終詘然,樂也’裡的清越。”
李三郎訥訥地應了一句:“恩人……”
“咳,恩人,這是我家三郎。”
即使李三郎之前多次猜測過畫上的蹊蹺,也沒有往畫裡有人的方向上猜,驟然面對一個不可能卻就是現實的場面時,李三郎顧不上平時的冷靜和君子禮儀,逐漸呆滯。
見弟弟愣神許久,李二郎趕緊把他拉到椅子上,撫動他的心口,讓他緩口氣。“三郎他嚇著了。”
於是紀清越趕緊回去又端了一碗羊湯過來,讓李二郎給他暖一暖身體。在這裡,羊湯就是和熱水一樣萬能的存在。
幾口辛辣的羊湯下肚,李三郎終於緩過神:“二兄……?”
“如何?感覺好多了?”李二郎也沒想到弟弟會被嚇成這樣,他自己反被李三郎的模樣嚇到了。
紀清越一直沒說話,就怕又嚇到李三郎,心想他這個反應才是正常人的反應,這麼一對比,李二郎和李四郎這倆人真的是傻大膽。
李三郎捏著兄長的手腕,急急地問:“二兄,為何會如此?”
連紀清越自己都說不清,李二郎怎麼說得清。
紀清越連忙出來解圍:“不好意思啊,你二哥和你四弟剛知道我時都一副傻大膽的樣子,我一下子忘了普通人的反應,你別怕啊,我也是人。”
李三郎慢慢想起之前兄長話,裡邊的意思一下子就通透了,要是紀清越不願意見人,沒人能找得到。
他立刻起身,朝著掛畫打禮作揖:“李家三郎李長富見過紀恩人。”
紀清越看不見外面的景象,乍的聽到李三郎語氣這麼莊重,他自己也被帶得嚴肅起來:“你好你好,不用這麼客氣,若是願意,與你家四郎一樣叫我紀阿兄就好。”
李三郎也不拖拉,順著他的話喊了一句“紀阿兄”。
這種直白的性格讓他很喜歡。
李三郎初識紀清越,還很拘謹,反倒李二郎,與紀清越聊到了種田的事。
紀清越想開春時把草廬前的空地都開墾出來,經歷過山匪和邊關戰亂,一股危機感已潛伏在他內心深處,他不想再拖下去,而伐木造田對他來說不現實,伐木容易,可挖木樁的工程量太大,守著草廬前的一大片空地不種真的太浪費了。
可要是動了空地,就不能不讓李三郎知曉他的存在,所以他一直在心裡考量,直到李三郎回來的那個晚上,聽到了李三郎與他阿孃的對話,二郎四郎這麼優秀,三郎又怎麼會窩囊?
所以,紀清越終於肯與李三郎見面。
最高興的非李二郎莫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