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要是漏出去,憑姚平遠的糙性,還不將秦家往死裡治?
通匪的罪名,秦家真擔不起。
“找繩子,全捆起來。”秦重怒氣盈頭,大聲喝道。
狼山,一座山的名字。這個地方,秦重聽說過,遠在更北邊的同官鎮。這個同官,可不是潼關。兩者雖同音,卻是兩個不同的地方。同官苦寒,常年風沙不斷,歷來都是朝廷罪犯流放之地。盜匪猖獗,官府無力剿滅。
狼山是一處險惡之地,據說,狼山腳下有黑龍潭,潭中潛藏蛟龍。有見過的人形容說,蛟龍為一公一母,皆十數丈長,頭角崢嶸,能噴雲吐霧。這對蛟龍修行日久,道行高深,卻是一對惡蛟,專以人類幼子為食。
秦重萬萬想不到,王貴三人竟是狼山的土匪。一年多前,他們三人來到沙苑監,找上了秦府管事餘慶。不知有怎樣的交易,餘慶向秦禹田推薦王貴,成了田莊的莊頭。這三人就此,在沙苑監落下腳來。
王貴貪財好色,仗著莊頭的名分,時常欺侮莊中女子。但是,他自知身份不能洩露,因此不敢明目張膽,怕犯了眾怒。即便如此,也有數家妻女,被王貴軟硬兼施得了手。莊戶人家膽小怕事,受了委屈只能嚥進肚裡。
何況是不光彩的事,所謂人言可畏,更是提也不敢提。
這兩名女子,卻不是田莊之人,而是王貴等人一次外出,從沙苑監以北的合陽縣擄來。因為姿色秀美,令王貴不捨,所以多留了幾日。而擄掠良家女子的勾當,王貴已不是第一次。僅是田福貴知道的,就有三回。
擄來的女子,就關在作坊地窖裡,供王貴等人發洩獸慾。
過得幾天,這些女子就會被賣掉。至於賣去哪裡,田福貴不知道。但是每次出手都甚是便當,因此,田福貴懷疑,他們有銷贓的路子。
隨著詢問漸深,秦重越是心驚。眼下的情況,已不是他能處置。尋思了一會兒,秦重喚過三飽兒,說道,“你速去軍營一趟,請我師父帶人來。”
“好。”三飽兒也覺得事情嚴重,極快的跑了出去。
三飽兒走後,秦重一時也沒了事做。轉頭看向一旁田福貴,見他縮在房間角落裡,耷拉著腦袋,一直唉聲嘆氣。遂問道,“這裡一年,能出多少酒?”
“啊?”田福貴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看著秦重。
“我問你,這裡一年能出多少酒。”秦重再次說道。
“哦,酒啊,出不了多少。”田福貴定定心神,說道,“糧食不多,一年滿打滿算,也出不到一千斤酒,全都送去了驍騎營。”
秦禹田開這家作坊,原本也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軍中同袍。
市面上糧食酒少,而且價格貴,憑軍漢們那點兒軍餉,不夠喝兩頓酒。偏偏這些粗魯漢子,喝不慣又酸又澀的果酒,最喜又辣又衝的燒刀子。所以,秦禹田開了這家釀酒作坊,偷偷的釀一些糧食酒,成本價賣給軍中。
每年佃戶們交的田租,除了自家吃用,剩餘的都釀了酒。只不過,這些糧食沒有多少,也釀不出多少酒來,聊勝於無罷了。說到糧食,田福貴似是想到了什麼事情,嘆口氣,接著說道,“莊上的田租,漲到了五成。”
“五成?”秦重一愣,瞪眼等著田福貴下文。
“是啊,五成。”田福貴仰起頭,看著秦重,說道,“自打王貴他們來到田莊,田租就漲成了五成,誰敢不交,立時一頓毒打。”
“為何不去府裡?”秦重說罷,登時也明白了過來,有餘慶在中間,定是欺上瞞下。府裡如今是柳姨娘當家,糊弄一個內宅婦人,豈不手到擒來?
“得虧王貴來此時日不長,莊戶們有些餘糧,還能將就。”
“這個雜碎。”秦重咬咬牙,恨不得將餘慶再暴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