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的階梯上,有一群僧尼正在往下走,“該是早課已經結束了。”我想著,同時,又增加一份緊張感。至此自然而然的靠邊走,很怕被當即攔下,好像自己已是被大淨慈寺封殺的人物似的。
“站住。”身後傳來一聲,本來只顧低頭往前走,看也沒看那群僧尼中都有誰,眼睛的餘光就看見為首的幾個人,有主持靜慈,也有監寺靜靈,其它人,著實就沒有看清楚,即便是知道餘沉沉也有可能在這群人裡面,那也得等到避人耳目之後再有交流,斷然不是現在的眾目睽睽,堂而皇之。
像是有一根弦被打斷,嘣的一聲斷掉的,站住,然後轉身看,就已經做好了說在早晨就被轟出去的心理準備,站在石階上面,一回頭看,卻又是由緊張變成了輕鬆些許。
原來,方才同我一同進來的兩位大哥息數被僧眾攔下,落在了後面,現在也像我一樣站住了,只不過沒有我那麼緊張,他們兩個人直面僧眾。
“怎麼滴啦,這麼大的寺廟不許我吳某人來禮佛?”打扮時尚的男人手抬抬帽子,一雙彎眉徹底露出來,同他說話的人正是監寺靜靈,被攔下之後,在眾人面前,倒是擺出了大大方方的刷無賴的脾性。
這時候,站在一邊略顯寒酸的鄉民大哥,也不閒著,指著儀真小師傅,是一眼就認出來的,與這麼多僧尼裡頭一下找出某個人可是不容易,畢竟裝束一樣,因為剃度的原因,就增加辨識的難度。
“娃娃兒,爹來看看你啊,你媽病了麼,來不成咯,身體不好嘞,老惦記你啊……”他用方言說個沒完,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在此地傾倒一番的。
儀真蒙著臉,從人群裡頭跳出來,“你不要再講了!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如此決絕的給了回答,然後隨即退了回去。
眼見著充滿活力的、眼中有光的鄉民大哥,一下連同臉色黯淡下來,“你說啥嘞!我是你爹!”
我一聽,又是好笑,又是覺得可惜。
“怎麼了嘛!一日夫妻白日恩情的啦,我就是來看看你。沒得別的意思的嘛。就這麼的~這麼的抗拒我,反感我?”時尚大哥對監寺靜靈又是一番慷慨陳詞。
這個時候,主持靜慈簡單說了幾句話,便率領眾僧尼離開了,往各菩薩供奉之處去了,人群排成長隊蜿蜒的走了,人數著實不少,確實不得不驚歎於信仰力量的強大和浩蕩。
靜靈在淋雨——仰著頭,臉朝上看著黑雲,也不作答,風雨任其傾盆,她自然聽之任之,絕對是巋然不動,我站在大雄寶殿裡面,望見階前乾乾的長石板上有些急促的打下幾滴雨來,瞬間石板顏色變暗,溼淋淋的。
階下的那四個人仍然還在,一段喧譁,接著又是一段冷寂。
“你走!不要到這裡來,我們……我們早就沒得關係咯。從此以後都不要來。”監寺靜靈很嚴厲,像極了她平日裡對寺裡僧眾訓話的樣子。
“你看看你,欣婉,你是一點兒都沒有變,老樣子,我喜歡!”時尚大哥快人快語,正如他那一身行頭一般瀟灑又還俏皮。
說話的聲音很豪放,在大雄寶殿之內都能夠聽到他的聲音,惹得靜靈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想要去攔住,抬手,卻凝結一般固定死,不敢再往前伸一步。
一抹緋紅掠過一個女尼的臉上,很難說她沒有動凡心,只不過至少在行為上剋制住。
“你走!”還是那般堅決。
“我大老遠的來,就是看你過的好不好,我瞭解你的脾氣的,就是犟,見我就讓我走,也不說想我。”他十分和藹,表情像一個犯了錯誤的、調皮的小孩兒。
靜靈乾脆就轉身回頭往大雄寶殿中來,見她一步踏上石階,那大哥立刻追趕上來,手裡拎著的精品禮盒袋子在風中晃悠了晃悠,跟步上前,扯住靜靈的衣角,差些一個跟頭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