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梯子往地上一拄:“咄,多事!本王想上房頂去看看風景,同我說隔壁的符將軍做什麼?!”小順乖覺地住口,看我把梯子扛回菜園,再跟我進小廳,倒上一杯熱茶,“王爺,這是盧員外從江南新送過來的茶,您嚐嚐。”我端過茶杯剛吹了一口氣,忽然見小全拿著一樣東西從門外匆匆進來,看見老子,慌忙把東西揣進袖子裡。
我半天閉起一隻眼:“藏的什麼?拿出來看看。”
小全吞吞吐吐扭扭捏捏支支吾吾地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繪暗花的帖子,“稟~稟報王爺,奴才正要給您送去,是沈老闆給王爺您的品香帖。”沈老闆?品香帖?我兩根指頭夾過帖子,字倒都能認得:蓬門今日新茶初到,沐香躬迎。仕俊謹呈。
請喝茶?請誰的?
我捏著帖子,沉吟不語。小全結結巴巴地道:“王爺,沈老闆這兩年一向有帖子過來都是蘇公子叫奴才回說王爺事務纏繞,分不開身去~~奴才~~”
敢情是請我的。既然符小侯爺有曲子聽,老子去吃個閒茶也無妨。我說:“正好本王今天有空,小順哪,陪本王換個衣裳。去沈老闆那裡瞧瞧。”
小全打著顫音問:“王爺,當真要去寧悠館?要不,奴才先知會蘇公子一聲?”被我擺手擋了,“什麼時候蘇公子出來了再同他說罷。讓他多歇著。”
小順在櫃子裡找出一件簇新的衣裳,籠起香屜子燻了五六遍。我換上,拿一把新扇子出門。小順送我上轎,“奴才就不跟著了。”吩咐轎伕到寧悠館。
我向蒼天起誓,直到踏進寧悠館雅間的那一刻,老子確實當他家是賣茶水的。
然而沈老闆出來,老子一看他的臉龐笑容,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兄弟,也是小王爺遍地野草叢中的一根。而且,不能不說,還是怪青翠的一根。
固然相貌比不上我的其宣,氣度更不及我的衍之。但看總體看來,若當初正常的時候,也是翩翩一價小白臉。作孽啊,柴容!作孽!
後來,我反覆強調說,我一明白過來立刻撒丫子撤了,當時沈仕俊正拍到第二下巴掌,他預備下的新鮮貨天地良心我一眼都沒看到,為什麼老子的話沒人信?!
老子回到王府,敲其宣的門,其宣不應。去找衍之,下人說蘇公子與管事商量事情。走到隔壁將軍府門口,看門的說符將軍下午回來過一趟,又去喝酒了。
前後左右看不見小順,小全說小順家裡要給了說媳婦,告假回去見媒人了。小全戰戰兢兢說:“下午蘇公子問起的時候,小順告訴蘇公子,王爺換件新衣裳去沈老闆的館子裡逛了。”
我點頭無語,不消說,我臨走的時候神情如何,言語如何,穿戴如何,小順一定一一彙報過。老子識相,風高的時候莫迎著走。
於是,晚上,我灌下兩口小酒,鋪開冷被吹滅孤燈,孤獨地睡。
輕飄飄暈忽忽地,聽到個熟人的聲音。
“小兄弟,你最近過得好不好啊?”
他媽的不是我幻聽吧,科長的聲音除了在奈何橋上能聽見,別處皆無可能。尤其是陽世泰王府的臥房。
“小兄弟,別疑惑。是我沒錯。我到下面來推廣一項業務,順便望你一望。”
我靠科長,來看兄弟也看得忒帥了罷,平空就從床頭變出個影子來,還帶兩團綠油油的鬼火,除了我馬小功,膽再大的也要被你嚇個跟頭。
科長翹腿在我床邊的凳子上坐下,還挺家常。“小兄弟,這陣子都沒同你聯絡,過得慣麼?”
我爬起來打個哈欠:“還好,馬馬虎虎對付著。您老找我有事?”
科長湊著鬼火上下打量我一趟:“看神色,你最近不大順心。”
“不是最近不大順心,是今天有點不順心,家窩裡鬧了點小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