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藏著湊熱鬧的家丁,想我泰王府裡的熱鬧也不會輸了這個陣仗。等今天過了,覺著冷清了,這個辦法倒可行。
熬等著茶樓開了門,我隨便進了一家,點了碗雨前,上了四色果品點心,磕著瓜子聽書。今天講的是新書,這兩天大街小巷聽得火,名叫做宣春王義釋曹氏女。說的是某朝某代某位王爺的世子,少年華美,風流倜儻,人稱宣春王。皇帝親自將朝中廣仁公曹公的女兒許給世子,聖旨賜婚,偏在成親前一天,曹公的女兒同一個書生跳牆私跑,後被官府追回。世子反為兩人求情,成就了鴛鴦。說書的兩張嘴皮子講的一波三折,聽書的越聚越多,唏噓聲越來越大。我吐出瓜子皮潤了一口茶,斜上方傳來一個人聲,“王爺。”
聲音不大,正好只有老子能聽到。我抬起頭,哪個眼光如此銳利。老子天天在市面上逛悠,頭一回被人認出是泰王爺。眼前的人我不認得,白麵長鬚,怪周正一位老兄。拿起羽毛扇子進三國可以扮扮孔明,換身裝束扔進水滸能充充吳用。穿著一身青色儒衫也瞧不出是哪個階層。因此老子把眉毛併成一個破折號,兩隻眼各含了一個問號,道:“閣下……”
那人抱拳一揖:“草民揚州盧庭。”
揚州盧庭,這四個字這兩天沒少聽。原來就是他。衍之不是說這人走了,怎麼還在。
我點頭:“久仰,坐。”
姓盧的再一揖,方才坐了。小二乖覺,跟著就添了杯茶。
我說:“前兩日來鄙府因沒空閒無緣得見,沒想著今天遇上,真是相逢不如偶遇。”
姓盧的陪著我笑了兩聲,方才道:“其實草民今天是專程尋王爺,聽說王爺不在王府,一路尋過來的。”
尋我,尋老子做什麼?我道:“哦,不過你我從未見過,你怎麼認得我?”
姓盧的道:“王爺是貴人,恐怕不記得草民。王爺前些日去揚州查歲貢,見商戶的時候草民也在。”
哦哦,那麼這個盧庭也是個經商的,怪不得衍之說是他舊交。說起來揚州見商戶是去知府衙門報到那回,記得不大分明瞭。我乾笑了笑:“委實記得不分明瞭,難為你還認得我。”
盧老闆又抱起拳頭:“草民今日能做兩江總商,全仗王爺與安國府的符小侯爺提攜。草民今生時時日日感慕恩德。”
我至此才徹底想起來,為什麼乍聽盧庭這兩個字就如此熟悉。這人可不正是經符卿書手親報給朝廷批准的新任兩江總商盧庭。因為徽州江員外牽連進歲貢案被一併查辦了,才讓這老小子輕鬆撿個大便宜。
我象個開花饅頭一樣綻開笑臉:“兩江總商盧員外,本王想起來了。方才失禮的地方莫怪。”不過姓盧的同蘇衍之有多深厚的交情,千里迢迢過來看人。我拐了個暗示:“盧員外這次進京,是為了生意?”
盧庭欲掂鬚子,面對著王爺我,又沒敢掂:“一是為了生意,二便是為了那件事情。草民替我家三爺,再謝過王爺。”
——
我大步流星疾走在回王府的路上。
盧庭說:“王爺此次準三爺返鄉是對蘇家莫大的恩典。三爺已於今晨先還揚州,還讓草民捎句話給王爺,說未能當面別過,王爺莫怪。”
盧庭說:“草民是蘇府的揚州管事。二爺臨終前將揚州產業託於草民,經營對策一一交代,戰戰兢兢經營這些時日,總算未曾辜負二爺所託。待回揚州後,草民當即刻報於官府上奏朝廷,將兩江總商一銜轉於三爺。”
盧庭說:“草民今日特來尋王爺,實在還有一件事懇求。萬乞王爺將二爺遺骨交與草民回鄉安葬。”
我撞進王府大門,一直向內。迎頭見到忠叔領人在整頓忙碌,一個個跪在迴廊上。我說:“蘇公子呢?!裴公子呢?!!”
忠叔花白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