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你要賴。”
符卿書半放下酒罈道:“我答應你的事情幾時賴過?”
我搖頭:“沒有,一向夠意思。”
今天晚上天色好,月亮明得照人眼,幾乎瞧不見星星。不說話只喝酒,喝著喝著見了底。我留了最後兩口,擱下罈子在腳邊,眯著眼睛看月亮:“痛快,不曉得下頓喝是什麼時候。”不過細想我與符卿書在一處十回有六七回都在喝酒。
符卿書問我:“你還有剩麼?”
我伸手再拎起罈子:“只剩兩口。”
符卿書伸手我也伸手,罈子一碰,幹了。這頓酒喝到盡頭。
我抬袖子抹抹嘴角,符卿書站起來:“今兒晚上叨擾,先告辭了。”我坐著拱了拱手,眼見著符卿書飛身而去,伸手把兩個空酒罈拎到腳邊。到底入了秋,小風有一絲涼。
老子摟著兩個酒罈子,要如何爬下去?
我脫下外袍,把兩個罈子打包扛在背上,爬下長梯。
喊人來收了梯子,再去涮個澡,卻沒睡意,順口問了句小順:“其他人都歇了?”小順正要打呵欠,忙拿袖子捂了回去:“回王爺話,其他公子都歇了,方才聽東院上夜的人說蘇公子房裡還點著燈,不知道現下歇了沒。”
我信步向東院去,若衍之還沒睡,正好找他下棋解悶。在別莊的時候同衍之略學了些圍棋,老子天生不是用腦子的人,下那個東西就氣悶。今天晚上想也沒別的事情好做,倒能勉強拿來打發時間。
結果蘇衍之雖然沒睡,卻像要睡了,我敲開房門看他神色裡帶些倦意,床也鋪了,於是道:“只是順路過來看看你,晚上睡好些。”轉身走了。
小順跟我到衍之的門前便沒了蹤影,等我出了東院居然又冒了出來,跟在我身邊道:“王爺,兩更多了,您也歇了罷。”我順著迴廊往回走,路過中庭,卻瞧見金魚池旁的亭子裡依稀有個人影,那人彷彿是裴其宣。小順道:“王爺,亭子裡那位不是裴公子麼?”我說:“你先回去睡覺罷,我過去看看。”小順笑嘻嘻應了聲好。
亭子裡的人是裴其宣,裴其宣坐在石椅上,身邊還有個酒罈子。
泰王府裡有條金科玉律:千萬不要同蘇公子喝酒,千萬不要給裴公子喝酒。
這條金科玉律是在別莊的時候九公子思晉告訴我的,當時老子不信千萬不要同蘇公子喝酒這一條,晚上擺酒,十幾個公子加上馬王爺我,統共沒把蘇公子灌倒。不過老子收席的時候在同灌蘇公子的人裡頭算最情醒的一個,只是腳步微有踉蹌。
千萬不要給裴公子喝酒這一條,我早知道。能喝的人不顯山不露水,比如蘇衍之;不能喝的人愛喝,說的就是裴其宣。裴公子喝酒一杯上臉兩杯上頭,三杯必醉,比小耗子嗑三步倒還靈驗。
現如今,裴其宣就在亭子裡,還摟著一整壇。我移步進去裴其宣沒動,我曉得一定喝得高到不能再高了。果然,伸手拎拎酒罈,至多剩下一少半。裴其宣靠著柱子,臉色清白,木雕泥塑一樣坐著。人喝高了表現種種不同,有哭的有笑的,有話多的有睡覺的,還有唱歌的。裴其宣喝多了不說話,也沒神情,只坐著。
我輕輕握住裴其宣的肩膀:“夜深了,回去睡罷。”好端端的怎麼大晚上一個人喝酒。裴其宣還是不說話,老子也不指望他能站起來。挪動了一下,裴其宣果然閉上眼,老老實實靠在我懷裡,任老子打橫抱起。我出了亭子向迴廊走,小順這時候十有十一定在某個暗處蹲著,絕不會出來幫老子搭把手。我向迴廊臺階下的拐角瞄了一眼,咳嗽一聲。小順果然從陰影裡閃出來,搓著手咧著嘴給我個建議:“王爺,從這裡到裴公子的臥房還有些路,不如就近讓裴公子在王爺房裡歇一夜。”這小子從沒出過一個老實主意。
老子抱著裴其宣進了我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