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得,但他與我們不同道,上峰在南都。我們只合作過一次。”
談話再次陷入沉默。
蘇青青不說話,只無悲無喜地望著她,梅昔懂了。
她自嘲笑笑,大約屠刀落下,她反倒鎮靜了些。
“你將顧悄,保護得很好。我若有你三分手腕,就不會叫念奴遭遇今日之險。”
保護得好嘛?不。
她是個失職的母親,蘇青青冷著臉。
真正將顧悄保護得很好的,是另一個全然不相干的人。
——謝家,謝昭。
她也是由這玉佩一樁,才突然想通關節。
當年鐵嶺他用顧悄換下顧情,暴風雪裡,是謝家長子,彼時錦衣衛都指揮使謝時多此一舉,挖坑埋屍,替幼嬰護住心口最後一絲熱氣兒,才為她掙來最關鍵的續命時間。
那舉動當時看無意,現在想來卻是有心。
蘇青青不免又想起那荒誕的替嫁婚約。
耳畔,梅昔還在緩緩交代後事。
“我自知知道得太多,定然活不過今晚,並不敢勞您動手。”她已然換了個跪拜姿勢,“只是,侄孫媳婦仍有一事掛心,還請您看在顧凇一門枉死的份上,替我好好養大念奴。”
“我與他父親,被仇恨矇蔽,抽身無門,但我不願他也在仇恨里長大。所以,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更不曾對顧悄起過惡念,只要您答應我,我保證,必定死得清清靜靜。”
遠處幾聲隱約笑鬧傳來。
竹林掩映間,幾名少女換了竹竿,正在一一擊打溪水裡的剩下的杯盞。
一陣陣枯黃卷邊兒的尖葉沙沙墜落,很快就將地上散落的念珠淹沒。
蘇青青抬手,接住一片,捏在指尖輕輕揉捻。
鋒利的葉邊,很輕易就能劃破血肉。
她用那葉片,抵住手心已經止血的傷口,低聲道,“你就……安心去吧。”
不是她要趕盡殺絕,而是特殊時期,任意一個隱患,都可能害死更多的人。
這個道理,趙梅昔想必也懂得。
她扶起梅昔,替她整了整衣裙,兩人如來時那般,一前一後往暖棚走去。
路上,蘇青青依舊滿臉不高興,顧氏二房小媳婦溫溫柔柔,掛著和煦微笑,耐心討好著,只是眼角仍有殘淚未乾。
知縣夫人一瞧,只得硬著頭皮打趣,“夫人竟欺負梅小媳婦,這小人兒柔情似水,你可怎麼下得去手!”
蘇青青橫掃一眼,叫嶽霖打了個寒顫,才漫不經心道,“明日清明,想到又要祭她夫君,剛剛躲在林子裡哭了好一會子。三年了還走不出來,我瞧著竟像是越陷越深的模樣,你沒事也多勸著點。”
梅昔配合垂首,眼圈兒又紅了起來。
嶽霖又是好一番安慰。
前頭一場鬧騰下來,姑娘們興致起了,越玩越瘋。
周姑娘更是成了顧情小迷妹,哪怕熱臉全程貼的冷屁股,也鍥而不捨“姐姐好、姐姐妙,姐姐思想覺悟高……”
顧悄一路看下來,基本已經沒有原疏什麼事兒了。
可另一頭,老爺們兒那邊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