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謝昭偶爾願意裝那麼一下,哄顧悄高興,但真認了,陳年舊事遲早要坦白從寬。
可那荒蕪的六十年等待,於他是禁忌之地, 他一點也不希望顧悄涉足。
他見不得顧悄難過,為他也不行。
“何為機車?大寧軍防倒是有神機戰車。”
他忽悠得一本正經。
顧勞斯:“……”
你裝!你再裝!信你我是個球。
顧家在縣衙東側。
不到盞茶時間, 顧悄就望見墨色煙青一片裡,顧家門前暈著的那團暖色。
昏黃燈籠下, 老父親揹著手挺著脊背,孑然佇立。
門頭上一點明火,將他的影子拉得頎長。
顧悄趕忙推了推謝昭,“快,快停下,讓我下去。”
他心裡有鬼,沒那麼厚的臉皮,叫爹孃妹子看假“未婚夫”抱他進門。
也不知謝昭喂的什麼藥,反正他撐到顧家門前,不僅神志清醒,還有力氣下地。
“真的可以走?”謝昭掂著手裡軟麵條般的胳膊腿,有些懷疑。
顧勞斯趕忙點頭,“得你好藥,我健步如飛!”
謝昭有些哭笑不得,又不捨得為難他,只好利落抱人下馬,換了個姿勢攙著。
老父親才道一句“勞煩”,聽著馬聲趕出來的顧情,一聲清斥就令顧悄直接社死。
“登徒子,好色鬼,你手摸哪兒呢?!快放開我哥哥!”
這聲音不算大,可內容足以嚇得路過更夫一個趔趄。
“胡鬧!”顧準不甚有誠意地阻止,“小女無狀。謝大人見笑了。”
爾後,他又公事公辦拱手,“今日有勞謝大人。”
沒有謝昭的關鍵證據,顧悄還真沒那麼容易抓住教諭小辮子。
是挺有勞,顧悄附和點頭,順帶調戲一下妹子,“瑤瑤,咱們要知恩圖報,你連恩人都兇,日後可真嫁不出去。”
顧情從謝昭手裡搶過顧悄,嘴裡不忘輸出。
“哼,挾恩圖報,小人之舉,嫁誰我也不嫁他!”
更夫才扶牆站穩,似乎又聽到了不得的驚天內幕,梆子落地發出一聲脆響。
嚇得他傢伙什都來不及撈,跳起來就跑。
顧悄緩緩打出一個問號,這又是什麼劇本?
顧情傲嬌撇頭,無可奉告!
“子時陰盛,幼子又受驚,實在不是敘舊的時機。”
唯一的觀眾離場,顧準也不裝了,他笑著打官腔,“還是勞煩大人明日再來。顧府簡陋,就不虛留大人了。
謝昭短促地笑了一聲。
成功吸引顧悄目光,他立馬扯起一抹倦怠苦笑,抽手揉了揉眉心,狀似無意道,“廿日一別,我秘密前往南都辦案,前夜突然收到休寧輾轉來的加急密報,一聽小友……垂危,連官服都沒來得及脫,即刻上馬,連夜奔襲……”
顧悄仔細瞧他,確實眼下藏青,眉目憔悴,只是這人一貫清舉講究,乍一眼分辨不出。
他立馬心疼,“爹,謝大人往來不易,咱們就……”
顧準簡直要被傻兒子氣死,他皮笑肉不笑,“家中客房,一時收拾不出。”
實心眼的顧勞斯:“那讓他睡我房裡,謝大人應該不會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