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就很重了。
哪怕換成上舍童生,恐怕也沒哪個有膽子放這等狠話。
週五和趙大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如何接話。
這草包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明明他們是來攆人的,一出鬧下來,好夫子沒換成,他們差點要拎著兒子被掃地出門。
顧大娘炒臀尖的手停在半空,一個愣神便叫泥鰍般的顧二毛溜了開來。
小娃娃顧不得拎褲子,一路拖拖沓沓躲到了顧悄身後。
他扯著顧悄衣襬,探出半個頭,哭唧唧道,“我才不走!阿孃要走你自己走!”
其他小孩子有樣學樣紛紛跑過去,一個拽著一個,陣型像極了老母雞帶著一群小雞仔。
只是有只小雞仔顯然怪為難的,“喂,顧二毛你把褲子拉起來行不行,我不想扯你屁股蛋子!”
前排顧勞斯差一點就破了功。
顧大娘見到兒子那蠢樣,實在是老臉無光,差點沒跟他斷絕母子關係。
她一時拿兔崽子沒法,只得一拍大腿坐地上開始哭,“這可怎麼是好啊,我好好的兒子被帶得六親不認,這紈絝好大的權勢,叫我冤都沒處伸去啊——”
汪銘看了老半天熱鬧,精瘦的老大人也不是很要臉,他忍不住插一腳,湊到顧悄身邊,趁火打劫,“小夫子,老朽若將這一出原原本本向知府參上一本,都不需添油加醋,你這休寧塾學教化,可就完了。”
顧悄冷漠臉,“參吧,最好縣考前就換個主考,這樣我就不用惡補試帖詩了。”
要不是顧及情面,顧悄都要笑出聲。換!早換早好!別處縣考都只攻四書,作三篇文章便罷,唯有休寧方灼芝附庸風雅,非學那唐時進士科,不倫不類另加一門。
他極力壓著興奮,“最好您現在就寫好奏疏,我保證今晚掌燈前替您送到知府衙上。”
晚一秒我是小狗!
汪銘訕訕,還以為他在正話反說。
老先生酸溜溜腹誹,休寧人真是泰半眼瞎,就方灼芝那貨,還有人護著,離譜!
沒休息好的顧勞斯耐心有限,但他可以不給汪銘面子,卻不能不顧及小朋友心理,於是緩了語氣安撫大嬸,“如果您願意相信我的話,我保證不出十日,定讓小班悉數升學去到內舍,屆時籌備幾年,十四歲上一同去攻童生試。”
這話說得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要知道,僅一個休寧縣,人口十來萬,各處私塾、社學零零總總加起來,唸書的有萬餘,而每年童生試,有資格參考的僅千餘人,縣考這一關,錄中的又只有五十人。
說穿了,這幾個來鬧事的,並不指望孩子能念出名堂,送學不過是叫小子識幾個字,能算幾筆賬,不至於日後在交冬夏糧稅時,叫黑心吏官糊弄吃了個啞巴虧。
可莫名的,聽這紈絝敢誇下海口,他們竟都有些蠢蠢欲動。
畢竟,誰不想為後代博個出身?哪怕只是童生,也可在縣府混個差事,好過他們蠅營狗苟,操勞一生。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