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們是有分寸的好孩子,琥珀,你叫我失望了。”
“夫人,是婢子一時豬油蒙了心……”
琥珀還想討饒,蘇青青卻擺了擺手,“明日起你回莊子上吧。幾個丫頭裡,就屬你腦子活絡,賬目也最拿手,去幫著你爹打個下手也好。若是相中了哪個人家,屆時我替你備一份豐厚嫁妝。”
“不,夫人,再給我一次機會。”琥珀眼淚登時流得更兇,她膝行著抱住蘇青青大腿,苦求無果,又哽咽著向顧悄哐哐磕頭,“三爺,您替婢子說句話呀……”
顧悄還沒張嘴,蘇青青一個眼神就鯊了過來。
慫狗只能低頭,準備等他娘氣性下去,再曲線救國。
他心裡嘀咕,不就洗了個澡麼,阿孃未免有些太小題大做。
哪知第二天,一場傷寒來勢洶洶,差點要了他小命。
顧勞斯才懂,真·虛的終極奧義。
古人云病來如山倒, 並無誇張。
只一夜,顧悄就從最開始的睏乏、食慾不佳,爆發成高燒不退。渾渾噩噩間, 他密不發汗, 縮在被子裡打著寒噤, 幾乎人事不知。
“怎麼能放任他湯沐?本就體虛, 又強洩氣血, 簡直胡鬧……”
“寒邪入肺腑,又傷津洩元,險極!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
顧悄彷彿火海冰山兩頭倒騰, 耳邊一時嘈嘈雜雜, 一時又靜謐無聲。
不多久, 他頓覺身上一鬆, 猛地睜眼,入目卻是熟悉的現代。
那個他, 辭去高薪高強度的工作,回到舊小區裡熟悉的窩。
早晨媽媽做好早飯,有時是簡單的饅頭豆漿就一碟鹹菜, 有時是爸爸趕早去打的辣醬豆腦配酥脆油條,一家人溫馨吃完,爸爸出去公園下棋,媽媽去菜場買菜,他則溜溜達達選一箇舊貨市場撿撿漏, 或者幫人掌眼收點碎銀子。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有個謝景行, 總是陰魂不散。
這不,又攪黃他一單生意。
他被男人粗暴拖到牆根, “告訴我,顧悄去哪兒了。”
那雙充血的眼令他心悸,真相差點就脫口而出。
可他惜命。
輕而易舉將謝景行推開,他故作輕鬆道,“我不懂學長在說什麼。我不是在這兒嗎?”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你。”謝景行就是可以篤定,他不是他。
或許篤定這一點的,不止謝景行,只是大家都選擇蒙心自欺。
所以,顧悄到底在哪兒?
這個問題一晃,他就拖了一輩子,直到彌留,他才選擇對謝景行坦誠。
“大寧,神宗大曆三十六年,休寧縣,顧宅。
可它竟是一個……不存在的朝代,不存在的地方。”
“我窮其一生,都沒找到回家的路,沒有找到我愛的那個人。
不告訴你,是我私心裡想給你留一絲希望,不要像我,一輩子活在絕望裡。”
漫長的等待已消耗盡謝景行一切善念,他聲音蒼老。
“或許,你早點告訴我,還能再見他一面。”
誅心之語贈將死之人,最是惡毒。
破風箱般的胸腔傳來一陣撕裂的痛楚,令旁觀的顧悄也一陣恍惚。
那痛楚突然變得有如實質,他喉頭髮癢,歇斯底里一通咳嗽後,吐出一口裹著血漿的穢渣。
鐵鏽味是那麼真實。
顧悄慢幾拍才眨了眨遲鈍的眼,入目猩紅的八寶帳子,珠光寶氣折射的光暈令他不適地又闔上眼簾。
他又……回來了。
“醒了醒了,我兒終於醒了。”再睜眼,就是蘇青青一張憔悴不堪的臉。
林煥連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