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把過脈,喜大普奔,“吊回來了,命吊回來了!”
老大夫顯然被磋磨得厲害,花白鬍子呲毛搭撒,黑眼圈化成兩隻大眼袋,掛在蘋果肌上面,嘴裡神志不清唸叨,“感謝諸天神佛,我這條老命總算僥倖撿回來了!”
顧悄:……
這次他睡的時間不長,也就三天而已。但想爬起來,約摸有些困難。
顧悄捂了捂脹痛的胸腹,肺腫脹、胃出血,古時傷寒要命,可不是說著唬人的。
“阿孃——”一張嘴,他自己先驚著了。
那聲音刮鍋挫鋸驢呻吟,很是病重。
饒是蘇青青衣不解帶,連日憂心,乍一聽這句破銅爛鐵的娘,也沒忍住倉促笑了一聲。
她體貼餵了口溫水,柔聲道,“娘在,有話慢慢說。”
可這頭寬慰著,她自己反倒先崩潰了。
強作的鎮定與堅強,這一刻轟然坍塌,“琰之,是娘錯了,不該與你計較,娘以後再也不使性子,你也好好的,不要再嚇娘了好不好?”
昔日女將泣不成聲。
她端碗舉勺的手微微顫抖,微涼的淚,砸進碗沿,濺起微不足道的細碎水花。
顧悄喝出了苦澀的味道。
有些淚,滴落在他滾燙的手背,他抬起疲軟的手,輕輕替婦人拭去水意,“那說好了,娘以後也不許再生兒子的氣。”
“我們拉鉤。”
蘇青青抓住那隻纖弱的手,放到嘴邊胡亂親了親,又是哭又是笑,“拉什麼鉤,你這個兔崽子,向來言而無信。”
顧悄:很好,徹底淪為失信名單。
喝了幾貼藥,進了一些粥,顧悄緩過勁來,開始瘋狂嘆氣。
實在是,小班沒人上課,突擊訓練營沒人盯梢,他力量本就薄弱的教研組,更痛失一員大將。
“正名”還不見起色,就慘遭如此滑鐵盧,讓本就廢柴的名聲又雪上加霜。
以後,叫家長怎麼看他?叫內舍怎麼看他?叫全縣的人民群眾怎麼看他?!
愁,真愁。
琉璃腫著兩隻核桃眼,替他餐後潔面淨手,嘴裡勸著,“爺你就安生些吧。”
顧悄自抱自泣,“你不懂,人要臉,樹要皮,電線杆子要水泥。”
結果第二天,他的臉,他的皮,一股腦兒全都拾了回來。
他可愛的親朋們,在病中,給了他巨大的驚喜。
病休這幾天,顧情拖著傷痕累累的屁股,扮作他去族學頂了包。
那些教材,可都是這位大佬幕後輯錄過的,去領學幾天不過小意思,至於長得不像、聲音不像這等小問題,顧情擺擺手,無礙,他有口罩。
顧悄:?
這放水多少有些嚴重。
口罩是顧悄要裁的,搬過來主要是春天到了,可以防花粉、防傳染。
還沒送去給秦老夫子,顧情就先用上了。
呵,妙。
“既然你醒了,明日就讓小班到家裡來上課吧。”顧情黑著臉,“我在外頭講,你在裡頭聽,不許做多餘的事,聽到沒?”
“可是……”顧悄遲疑,這樣好像極其不講規矩。
“沒什麼可是。”顧情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