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老夫子催人好眠的復讀聲,他一心兩用,很快敲定了要畫的字,並按照實用度做了簡單排序,附上備註。
萬事俱備,就等著下學回去奴役苦力了。
只是今日不同的是,夫子領學完,緊接著的卻不是慣常的自習誦讀環節。
教室外,休課集合的大鐘難得響起,秦老夫子聞聲,輕咳一聲,朗聲道,“今日二月二,縣大人於關廟祭聖帝君,以身垂範躬耕祈福,特令轄域內所有學子前去觀禮。諸位即刻收拾妥當,隨我一道出發吧。”
少年們一聽,無不歡呼雀躍。
可見不管哪個朝代,不用上課的快樂都是共通的。
小麻雀們嘰嘰喳喳,興奮地討論起往年廟會有多熱鬧,扯著扯著,又憧憬起等會將要見到的縣學大佬們。
休寧自古人傑地靈,孕育了顧氏、原氏、謝氏等書香世家,曾經創造過一科二甲五十七人,三十人出自休寧的盛況,不少一省大員慕名,將子弟送到此地就讀,是以,休寧官學裡,集聚了大曆最優質的生員,這話毫不誇張。
其中名氣較大的,除了已經赴京參加恩科的幾位,還有青年一代的知州嫡子方白鹿,以及謝家旁系出了名的風流人物,謝長林。
族學這群小子們讀書不怎麼樣,追星八卦卻是一把好手,聽他們細數這些才俊的一二三事,那可都是娓娓道來,比念“三百千千”順溜多了。
比如方白鹿第一次下場,在秦淮河畔流連一個月,睡遍了金陵窯姐兒,連南風館都沒放過,最後交了一張空捲回來,將知州氣了個仰倒。
比如謝長林與他族叔,那位吏部掌管諸多學子“畢業分配”的侍郎大人關係極好,恩科不下場,不過是為了避顧家鋒芒,指著掙下一場三元進翰林呢。
大家說得熱火朝天,連急性子的顧雲庭,都耐下性子,滿眼希冀忐忑著會不會遇到這幾個偶像。
唯有顧悄滿腦門官司,因為不巧,原身與這兩位,都有些不大不小的過節。
族學大講堂很快就聚齊了所有學生。
除了顧家後生,還有不少姻親、鄉鄰借讀子弟,攏共六七十號人,烏泱泱也有一大片。
外舍眾人因年紀小,出來得最晚。
顧悄磨磨蹭蹭,落在最後,就想借機偷溜。
結果被顧影停一把揪住,拖著手往人堆裡去了。
十六歲的顧悄混在一群豆丁中間,實在打眼。
不出意外,他又被群嘲了,只是這次嘲諷裡,帶了絲酸氣。
“喲,顧三什麼時候不鬥蛐蛐,逗奶娃了?”
“他不會看著兄長接連高中,以為文武科場跟蛐蛐鬥場一樣簡單吧?”
一番話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另兩舍這下是把入學第一日沒看到的笑話,一併補了個齊活。
顧悄木著臉,忙著在人群裡找原疏,沒工夫搭理。
有那精力閒生氣,不如趕緊越級。有什麼比廢柴逆襲更好的打臉方式呢?
倒是顧影停不幹了,他一把甩開顧悄的手,雙手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