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字”的小本本。
原身慣用右手,而顧悄卻是個實打實的左撇子,一時找不到手感,故而筆跡生澀凝滯,如同新手。
可秦老夫子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些。
他順著顧影傯的手,目光落在那一串串“鬼畫符”上。
一行是大篆,原身於金篆上小有所成,顧悄怕掉鏈子,順帶溫習一下。
另一種新的文字樣式,咳,其實就是現代通行版簡體漢字。
顧悄也沒想到,這三種字型排排站,竟這樣猝不及防捅到夫子跟前。
顧影傯不懂,夫子卻識貨。
他激動地接過粗糙手札,有種發現璞玉的振奮,“這些是你寫的?最末的新體有什麼說道?”
顧悄被看得頭皮發麻,“小子在家習金篆十餘年,觀字型流衍,不過刪繁就簡四字要義,為了偷懶,就擅自將很多字……化了簡,以圖書寫便利。”
“倒是有幾分意思。”秦老夫子抻須點頭,但下一句話,卻叫顧悄心中一緊,“但你習書法十數年,至今字跡凌亂,不成章法,‘書’之一門,差之甚遠,足見態度輕慢,無心向學,當計零分。”
顧悄眼前一黑,夫子顯然是在藉機敲打他。
他縮了縮棉衣下的手,不知六十下重板子打完,他小命還在不在。
顧影傯看不懂其中門道,只知目的達到,趕忙又裝起好人。他看似求情,卻在煽風,“夫子,顧……顧叔公今日新來,這掌罰能不能算了?”
他頓了頓,一副小可憐模樣,“我不忍見叔公小小年紀,就以旁門左道矇蔽師長,這才告發,若害叔公捱打,我怕……我怕家裡跟顧閣老交代不過去。”
顧悄這才正眼看了一回這個侄孫。
原身與顧影傯,除了宗族祭祖之類的場合上碰過幾面,全無交集。
顧準這一房也沒得罪過大房,他實在不能理解,顧影傯十二三歲的年紀,怎麼就如此心機,無端構陷。
錦衣華服、漂亮皮囊下,卻裝著一副險惡心腸。
舊時世家,果真多出名士,也養不少小人。
秦老夫子聞言,只斜睨顧影傯一眼,一個眼神就成功將他鎮住。
他淡淡道,“是以,今日顧琰之賞罰相抵,無功無過。汝當日夜加勉,以求精進,可知?”
顧悄如蒙大赦,點頭如搗蒜,“吱吱吱。”
緊接著,他點到顧影傯,“子繁,你可知,今日你有三過。”
老夫子鬚眉間不見分毫厲色,卻讓少年瞬間煞白了小臉。
“過一,族長一脈,不能謹記本分做宗族表率,丟了長房威嚴和臉面。”
“過二,才學不夠,不能虛心潛學,只一味搬弄,暴露內裡無知。”
“過三,貿然挑事,不探對手深淺,反倒自取其辱。”
“這三過,你可服?”
隱秘的心思被毫不留情挑開,顧影傯越聽,瑟縮得越厲害。他漂亮的眼裡一片惶恐,慌亂搖著頭,應答聲也如蚊哼,“弟子……服。”
老夫子不滿,戒尺一揮,敲得桌子山響,又問一遍,“豎子服不服?”
顧影傯嚇得一抖,再不敢拿矯。他白著臉硬逼自己抬頭挺胸,大聲應道,“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