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悄義正言辭,“這古篆是隻有我與夫子才懂的暗語,長途攜帶,不容易暴露,大人你要體會小人的苦心。”
蘇訓被他大人、小人的,繞得好笑,他接過沉甸甸一包“徽州特產”,瞟了一眼原疏,淡淡道,“禮尚往來,小心周家。再有,你屢次要挾恐嚇朝廷二品大員的事,顧尚書也已知悉,你猜他氣不氣?”
顧勞斯瞪大了眼,難以置信,“你不講武德,怎麼還告密?!”
他確實還沒來得及跟他爹通氣……
不說,一是來不及。
這次謝昭出現得突然,他們也是臨時商定撬掉李長青、拉攏蘇訓的大致計劃,行動倉促,全程主打就是一個隨機應變,根本來不及去信報備。
二來,也因顧準態度。
在大事上,顧老大人分工很明確,有老大老二承他衣缽,至於老三老四,他不僅不帶他倆玩,甚至早替二人想好了出路。
顧悄病秧子簡單,活到到十七八歲,差不多可以嘎了。
顧情更簡單,閨中女子,出個閣隨便生個病、難個產,輕輕鬆鬆也能嘎了。
金蟬脫殼,擺脫身份牽累,顧老大人早在別處替二人謀好下半輩子。
所以,一直以來假太子才能活得懵懂,真太子更是離譜,知道的甚至還沒假太子多。
哪怕後來,他與顧情強烈抗議,顧準也還是將二人放在了相對安全的地方。
顧情有蘇家軍護著,顧悄有謝家看顧。
如此護子心切,真要提前報備,指不定顧勞斯連這便宜秀才都撈不著。
腹誹歸腹誹。有前車之鑑在,顧勞斯不忍叫老父憂心,還是認認真真、言辭懇切地將這七天事無鉅細寫進家書,連夜送往南都。
誰知次日,他先等到的不是老父回信,而是那素未謀面卻神交已久的網友二哥。
“臘八過完就是年, 院試考完都是假,爽啊——”
徽州府治,歙縣城內, 一幢奢華酒樓後院, 身著薑黃色儒衫的胖子撐了個懶腰吊嗓子。
下一秒, 一本書破窗奇襲而來, 砸得他一個趔趄。
“大清早鬼叫什麼!”扔書的正是顧悄, 昨夜他寫信到雞鳴,正困得傷心。
“有些大人吶,不僅好騙, 還沒有眼力見。”
一旁抻胳膊做早操的豆丁並花生苗齊齊遞來白眼, 1號一邊吐槽一邊愛惜地撿起書本本。
黃五摸了摸鼻子, 咳, 太開心以至於得意忘形了。
他屏住呼吸準備遁走,就聽到屋內窸窸窣窣響起穿衣汲鞋的聲響, 爾後一張睡眼惺忪的臉出現在窗邊,“院試考完都是假?看來放榜後,提學大人訓話你是一個字沒聽。”
黃五“吧唧”一聲掰斷拇指粗一根柳枝, “什……什麼話?”
那時他光顧著興奮去了。
要知道,商籍能搏個功名,是件多麼夢幻的事。
不說一整個徽州府幾十萬人眾,一年也就錄二十個新秀才。
單說他們老黃家,族譜幾大本, 可祖祖輩輩從頭到尾翻過來,都數不出一個官秀才!
黃家有錢又怎麼樣?還不是從事著最末等的勾當, 時時在官身老爺們跟前充孫子?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老黃家祖墳著火了。
從黃榜貼出來, 被唸到名字的那刻起,黃五已經飄飄乎彷如在雲端。
左耳盡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右耳同步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竟成了黃家頭一個秀才。
他自己都不信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嗝。
就地瘋魔的,可不止黃五一個。
原疏也不大清醒。
他盯著黃榜上的第七名,可勁掐自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