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李玉一副下等服色打扮,頓時怒意高漲。
他嫌惡地甩開李玉攙扶的手,“不長眼的東西,我缺這身衣裳嗎?燙著我你賠得起嗎?”
見李玉一副垂眉耷眼的晦氣相,他更氣不打一處來。
看到李玉正背對著樓梯口,他竟趁其不備,惡意滿滿地一把將人摜下樓去。
“真是晦氣。”在儒衫上擦了擦手,他向著小二怒斥。
“叫你們掌櫃也要掌掌眼,別什麼賤骨頭都放進來,這可是方……”
他話說一半,又收了回去。
見場中無人顧及他,這才放下心。
變故發生得太快。
等顧悄幾人趕出去,李玉已經佝僂成一團,躺在大堂桌角處,昏迷過去。
他額角磕出一道血口子,染紅了眉眼。
最嚴重的是胸口那處貫心的箭傷,又有了撕裂的跡象。
罪魁禍卻不知趁亂溜進哪處包廂,早已不見去向。
原疏揪住那個哭喪著臉的小廝,“說,剛剛那混賬是誰?”
小廝哪敢說?
只含含糊糊道,“小的如何認得貴人?只知他是監裡學生,來頭……來頭不小。”
原疏扔下小二,“最好別叫我知道你在說謊!”
小二瑟瑟縮縮,連聲道“不敢”。
原疏不甘心,等大夫的功夫,跟著顧情把二樓包廂從頭到尾踹了一遍。
可那玉袍書生卻跟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們動靜鬧得極大,惹得眾人十分不滿。
一來二去,竟又淪為眾矢之的,樓上原本看熱鬧的人,都加入了對他們的申討。
“我看那雜役就是個賤籍,踹死了就踹死了,怎麼地?
怪就怪他沒眼見,什麼人都敢衝撞!”
隔壁猜出他們身份的,亦添柴拱火。
“難怪偌大的忠勇侯府落敗成這樣,瞧瞧蘇侯後人都乾的什麼事?為一個灰衣僕從在這裡喊打喊殺,也不見你們邊疆殺敵這麼賣力?”
各處指指點點,汙言穢語,忍者神龜來了都忍不住要抄傢伙。
顧悄按著李玉胸口,只覺肝疼。
氣憤,憋屈,又深感自己無用。
百味雜陳,胸腹痛感一時竄上來,竟“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這下可把顧情和顧影朝點著了。
柱香之後,林煥被知更生拉硬拽著拖進酒樓時——
酒樓已經不叫酒樓了。
一群廢墟里,老大夫層層撥開被揍到不能自理、嗷嗷叫喚的重傷殘,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目標客戶。
暈過去的還好,脈象不算差,止個血躺兩天問題不大。
乾瞪眼的這位問題就大發了,那臉色灰中泛青,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林煥一邊抖著手把脈,一邊罵罵咧咧。
“誰叫你們惹他的?這下氣急攻心,十年壽命愣是折成八年,誰來賠?”
那自然是有人賠。
第二天,酒樓就被抄了。
頭一天在樓裡碎嘴鬧事的,三位親爹喜提刑枷一對,五位被革舉人功名。
其餘各位,分別獲得幾日到十幾日不等的鐵窗淚沉浸式體驗票一張。
謝御史更是親自領著人,將怪味樓翻了個底朝天。
那玉袍書生,確實是國子監監生,還是方白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