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蘇青青交接的,就是陳皇后一力推薦的宗族新秀,陳寬。
此人棄文從武,憑一身蠻力在武舉中倒也如魚得水。
隨後投身行伍,按部就班,三年一升。
直至兩省民亂他奉命圍剿,奈何還沒動手,太子一人就搞定了所有。
眼見著無功可立,他硬是憑著民亂起時斬殺過幾個鬧事兇的,一舉得薦,掙了個四品將軍銜。
爾後,陳皇后又拿準北境焦灼、皇帝意欲換將的心思,幾陣小風一吹,就叫他再提從三品參將,還握住了實打實的領兵權。
當然陳皇后不傻,知軍將呼叫一事,她手不可伸得太長。
如何不著痕跡薦人,就要講幾分技巧了。
柳巍鄉試的試題,恰好給了她一個極好的由頭。
彼時,年近花甲的皇后端著一碗溫補暖身的湯水,深夜走進御書房。
神宗一心搞事,年輕時就不近女色,年邁更是幾乎不入後宮。
但對這個結髮妻子,他還是很有幾分感情。
畢竟太子出事之後,他心中無盡的傷痛和苦悶,也只能同老伴嘮一嘮。
苦水倒多了,情感上自然愈發依賴起來。
御書房的自由進出權,似乎昭示著這位鐵血多疑的皇帝,終於在風燭殘年,對自己的皇后徹底卸下心房。
神宗接過湯水,手中南直舞弊案的卷宗隨手就遞給了皇后。
陳皇后聰穎,一看就明白怎麼回事。
她不會輕易表達看法、踩帝王忌諱,但不影響她半是調侃、半是頑笑地化作已用。
“原來蘇將軍作戰不力,朝野已是有目共睹。
虎賁雲集,三軍亮劍,戰場終究是男兒天下。女子本就弱質,順境或可衝鋒,逆境便只想守成,這是陰陽天性,剛柔豈能顛倒?”
“可惜前幾科的武舉小將,不得機會,若是能放出去歷練一番,勇猛血性必遠勝這女將。”
見神宗並無不愉,她點到即止,“話說回頭,這倩代能被點卷,確實有幾分才華,只可惜心術不正走了歪路,可嘆可嘆。”
也正是她這般不著痕跡的提點,才叫無將可用的神宗想起,哦,他還有武舉。
當年謝時、謝景行可都是少年時一戰成名,怎麼他的武舉就不行?
於是皇帝連夜令兵部送來軍中新將名錄。
七翻八翻,就鎖定了履歷寫得最漂亮的陳寬。
論·求職簡歷的重要性。
顧情手上仍纏著厚厚的紮帶。
大約是訊息太過震撼,傷口碰著熱杯盞,燙得他嘶了一口。
“膿不膿包我不清楚,但蘇家軍可不服他。”
他說話聲音不小,很快引起隔壁包廂一聲嗤笑。
“我怎麼聽著這話,酸氣沖天?”
另一人附和,“衛青不敗由天幸,李廣無功緣數奇。
蘇家軍倒是服蘇青青,怎麼沒打贏?難道是老天不賞飯吃?哈哈哈!
“誒,怎麼陳小將軍去了月餘,老天就賞飯了?
這可真是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空白頭,酸破了天也沒用啊!”
這陰陽叫顧情攥緊了拳頭。
指尖凍瘡很快痂裂,滲出膿血來。
顧悄無聲握住他的手,向他搖了搖頭。
那頭顯然也是學生。
另一人跟著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