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下場。
細數平生,椎心泣血,又傷懷老友門生皆受連累,被有心算計,悉數罹難。
滿腔憤懣,無從發洩。
他沒忍住,於漳州愍王舊邸,題下絕命詞一首。
是遺言,亦是自白。
“樞機當斷。正愚夫繼聲,神州離亂。葉公懼真,惠侯好偽,滿座楚楚衣冠。
老驥垂垂,篳路藍縷,空餘猜憚。夢開元,楚齊江漢,一任君子觀。
塵過,不留目。輕致陵誚,卻把臥龍喚。急奏宣頒,鑠金眾口,此去瀚海闌干。
或問扶風歸路,范蠡張良莫伴。悵平生,百無一用,作書生伏案。”
以血為墨,和淚潤筆。
白牆暗字,觸目驚心。
不成想這詞又成謀逆鐵證之二。
他緬懷太祖高宗兩朝的清明盛世,直筆死諫神宗一朝奸臣當道,弄權太過,以致賢良避世、民生凋敝。
他悔恨沒有護好幼主,因一念之仁,讓神宗一步逼、步步逼,直至愍王一系接連折羽斷翼,更自譴自己百無是處,做了這無能書生。
可這也為野心家所用。
陳愈以一句“樞機當斷”解這首詞乃愍王一系死不悔改的確證。
“樞”為帝王諱,尋常百姓家都知道凡遇帝王名諱要敬避,雲鶴身為三代帝師,此時不避諱,便是自覺無諱可避,足見他根本沒有將神宗放在眼裡!
另外,何為斷?絕也!
既然“樞”為帝王,那麼當斷兩字,便是大逆不道之顯語。
至於後面愚夫當道種種,神宗已無肚量再聽,便直接判了這首詞為大寧頭等禁篇。
那年風緊。
顧準輾轉託人,幾經周折才在錦衣衛嚴密的鐵網下,偷偷將這“遺書”拓印回來。
朝廷緊迫盯人,雲鶴同寧霖皆被嚴密監視,尋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約莫時間倉促,這闕詞字跡潦草乾澀,風骨卻分毫不減。
一如他和寧霖心境。
他們始終相信,總有一天史筆如椽,會有人替他們正名。
這一天,終於到了。
是以,顧準一開口,就是從文字冤獄平起。
“陛下,漳州舊王邸這篇禁詞您忘了嗎?”
他小心將這首《鶴沖天》收錄進恩師詩餘最末一篇。只是以往空白不著一字的書封,如今已工工整整題上《望鄉樓遺稿》。
他鄉望舊鄉,羈客魂斷腸。
安土重遷的時代,廢太子與先帝師遺骨嶺南,至今不得落葉歸根。
見這題名,群臣愀然。
顧準也不禁紅了老眼。
“陛下,如今您還信當年陳氏的片面之詞嗎?”
他輕撫書脊,緩緩跪下。
“樞機不過代指朝政,愚夫正是陳愈之流。恩師從來不曾生過反心,他一生侍奉君王憂心社稷,臨死也不忘諫君親賢臣遠小人,何罪之有?”
真·小人陳愈謀反在前、叛國在後,至今仍在敵營效力。
這遲來的洗冤猶如一個巴掌,打的神宗猝不及防。
滿堂靜默中,顧準再插一刀。
“陛下,陳氏之罪又何止如此?此等小人,倒行逆施,三十年大寧在他手裡,不止寸步不進,還倒退幾十年。
試想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