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找到真正的顧命,否則他這髒水恐怕難以洗淨。
再有,就是秦昀。
掛印辭官後,這位早已不知所蹤,是否要舉國懸賞,也要但聽聖裁。
最後,就是春闈之事。
主考無了,臨時救場的新主考只交一張新榜了事。
可憐他一個考務,趕鴨子上架操心起接下來的放榜和殿試事宜。
“柳巍死決,朕準了。”
神宗一一聽完,按住了想拿鎮紙砸人的暴戾。
他寒著臉,“方徵音那老貨,叫他在牢裡呆些日子自省,戶部暫令謝昭代為主事。”
“至於秦昀,此時遁走必有內情,著錦衣衛暗中尋訪,務必活著緝拿。
至於會試黃榜,便與柳巍案一併昭告,殿試另遷蘇訓為禮部尚書,一力籌備。”
一一吩咐完,他的刑部尚書並不告退。
“陛下,還有一事。”
高勤遲疑片刻,猶豫著開口,“柳巍在死牢一直血書,要再見陛下一面。”
“他說,他說……不見陛下會後悔的。”
高勤邊說,邊拿袖子擦著冷汗,“他問……問陛下近日有沒有察覺胸腹憋悶,內府隱隱作痛……”
神宗手中鎮紙,終是按捺不住,砸向了他最信賴的臣子。
高尚書捂著腦袋,顧不上昏沉的視野,匆忙轉身向外,大喊著“召御醫……快召御醫……”
實在是神宗毫無徵兆,噴出一大口黑血來。
那直挺挺歪在龍椅上的模樣,過於驚悚。
他這一暈,罷朝的時日,自然又往後延了幾日。
謝首輔的公務,也愈發繁重起來。
春日來臨,氣候回暖。
朝廷不僅要依時令安排諸地春耕播種事宜,更要早早部署饑荒應對。
紅薯雖下地,卻遠不到高枕無憂的時候。
上個年成,災害連連,收成只有尋常年份的三分之一。
除去留種的糧食,春上不少地方已經捉襟見肘。
何況國庫還承擔著鉅額軍備開銷。
陳愈投靠北元,等同於向敵人公佈了大寧佈防、兵力和所有薄弱點。
加上冬日暴雪天多,大寧將士又無法在茫茫雪海鎖定敵人位置。
這就造成了大寧一邊倒的被動挨打局面。
韃靼勢如破竹,蘇家軍勉力抵抗,雙方在長城以外已經交鋒數回,大寧次次落於下風。
神宗打定注意,要以蘇家軍為餌誘敵深入,再秘密令謝時揮師西進黃雀在後。
戰線一旦拉長,軍資需求也跟著翻倍。
不止戶部焦頭爛額,兵部、工部也片刻不得閒。
方徵音此時蹲號子,焉知是福非禍。
春耕和籌錢兩件苦差事,全都落到謝昭手上。
以至於謝大人日日宿在衙門,忙得根本顧不上不著家的新夫人。
新夫人也無情,從不會與他送些薑湯飯食,噓寒問暖。
三更夜,內閣。
首輔挑燈公辦。
滿室靜寂,只有紙筆沙沙聲,彰顯著閣臣的忙碌。
外間一小吏敲門,聲音輕輕的。
“江大人,江大人,貴府遣小廝送來湯水。尊夫人囑咐,務必叫您多進一些,注意身體。”
江遠揉著空城的肚子,美滋滋領了食盒。
一揭蓋子,一股濃郁的人參公雞的味道飄出。
同僚忍不住一